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全身阵阵发冷,稍稍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陷在柔软的怀抱中,那是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仿佛有海的气息,让人带上微甜的眷恋,可我知道那大概是因为梦中紊乱繁杂的意识,迫使我产生了那样不靠谱的念头。
“唔……”我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体的知觉开始一点点回复,就连睡梦中都一直抱着我的那个人此时把我抱得更紧一点。
“再睡一会儿吧。”他轻轻说。
“干嘛……这样抱着我……”我使不上力气,发出的声音也明显的有气无力。
“自家娘子病倒,做夫君的自然要好好照料。”那妖孽把下巴抵在我头上,让我靠在他胸前,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姿势使我觉得很安心。
“在我看来,你只是在趁人之危罢了……”我红了脸。
“换成这个说法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他的语气带着笑意,“你发烧了,需要出一下汗,我思量着这样会比较好。”
“妖孽……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轻轻推他一把,他才稍稍松开我,我这才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混沌的大脑开始清醒起来。我试着坐起身子,发觉那妖孽仍旧躺在我旁边,他翻个身用手背压在额上,一副未醒的样子,我看他一眼,觉得这人明明可恨,却让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是谁允许你在我房间休息的?”我挑眉问他。
“呵呵,娘子忘记了吗?岳父大人临走前可是将慕容家托付于我了,现在我是慕容家的当家。”
“你还好意思提父亲的名号。”我不满地看他一眼,看到他仍然那样懒洋洋地躺着。
“娘子无须担心,这世上,大概还没有人可动我岳父大人一毫。”他这样解释道。
“若是那样倒好,否则,我定要取你性命。”我望着不远处一个空虚的点,听到自己口中说着充满怨恨的话,但却是柔柔的语气,察觉到这点,我立刻自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噗……”那妖孽果真如我所料地笑了,他就这样笑着坐起身子,眼睛眯得像是半轮黑色的月亮。他在下一刻伸出白皙而纤长的手来,将我额前掉落的一缕发拂到耳后,突然就把唇贴上了我的脸颊,我的心登时漏跳了半拍,可那一吻只这样轻轻地就扫过去了,随后我眼前只留下一张如花的笑颜。
“我的娘子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孩子。”他用调戏女子的口吻这样对我说。
“不要动不动就叫我娘子。”我别过脸去,不愿再被他那勾人的眼神迷惑,可还是不自觉红了脸,并不自主抓起身下的被子的一角。
“那要称呼什么?说起来,娘子你虽然给了我东阳这个名字,却从未唤过我,是因为那个妖狐曾经背叛过你吗?”
“与此无关。总之,不要再叫我娘子……如果你非要称呼我什么,叫我雪时就好。”
“既然是娘子的命令,那我以后便这样称呼娘子就是。”
“都说了不要再叫我娘子……”
那时大概夜刚刚过半,我坐了一会儿,不由得眼皮沉重起来,却无论如何不愿再睡在那妖孽身边,于是试图下床,可他一把拉住我,我皱眉望向他,看到黑夜里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直至今日,都不愿接受我吗?”他问。
“我要如何接受一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我回答道,“这15年来,慕容家为了躲避你将宅子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你难道对自己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毫无知觉吗?”
“我倒不这样觉得。有人会笨到明知对方终将到来,却仍要这样煞费苦心躲避他吗?我看这附近灵气逼人,倒像是为了适应你姐妹二人的体质。”
听他的说法,仿佛父亲早知躲不过他,仍然将宅邸从京里迁到这草箩镇,并令我隐姓埋名至今。可考虑到父亲临走前对这妖孽的态度,倒像是应了他的话。可我仍然有满腹怀疑。
“你说事为了我和姐姐,这话是何意?”
“既然岳父大人从未对你二人透露过,我想我针对此也不便多说。”
“你这样的人难道还顾虑父亲吗?”
“我哪里是顾虑岳父大人,倒是顾虑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说着把我拉至他胸前,目光如水地望着我,窗外的月光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时间的脚步在那个时候非常缓慢。
我紧盯着他黑色的眼,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正慢慢柔和下来。
“你为何,非要我做你的妻子?”我问出这句话里,自少年时代以来,这个问题就萦绕在我心头,并时常搅得我不得安宁,此时带来这个疑问的男人就在我的面前,大部分时候的他,在我面前会收敛起凌冽的寒气,甚至有种形单影只的寂寞之感。
“都说过了,因为与你父亲的赌约。”他动了动嘴角。
“仅仅因为这个吗?”我继续追问。
“难道还需要别的原因吗?”他的眼神清澈,未必是说谎。
尽管隐隐知道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