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不再追究也有一个好处,苏贝的事不会闹得沸沸扬扬,免得她越发忧心烦扰。
在心里默默梳理情绪后,苏苏便决定撒手不管,任由王洛尧处置去了,死了两个丫环,这在大户人家看来完全是些许银两便能打发的事,没有多少人会盯紧追究的。
想即此,她抬眸扫了一眼王洛尧,没再多说一句,扭头便走。
王洛尧见她半个字没丢下就要离开,心下一急,伸手抄住苏苏的胳膊,语气间有掩饰不住的着紧:“你这是何意?”
苏苏没有回头看他,缓缓伸手另一只胳膊,隔着帕子,将他的手拎开,低声道:“想必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府里姐姐那还需要我!”
王洛尧颇有些落寞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拎开,自嘲一笑,轻语一句:“你私下觉得我自以为是,你便不觉得在这方面你远胜于我么?”
闻此,苏苏脚下一滞,不过也仅脚下一滞,接着即抬脚跨出门槛,穿廊而过,来至前堂。
不想她刚至前堂,潘欣文和潘欣瑜气喘着闯进堂来。
潘欣瑜一见到苏苏,就扑上前,抓住她的衣襟痛哭起来:“苏姐姐,尧大哥呢,听说灵红和灵翠死了?这是真的吗?真的吗?怎么会呢?为什么呢?不说只是来问话的么,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冷眼看着潘欣瑜痛哭流涕,确然。她哭得极是伤心,也极能惹人同情,但是凭着直觉。苏苏确定她这根本就是在作戏。
这时,王洛尧自后面跨进堂来,不等他反应,潘欣瑜已快步朝他追责过去:“尧哥哥,你得还我灵红、灵翠,你明明说好,仅仅是带她们过来问话。问完了就放人,怎么这会儿竟说她们死了呢?”
王洛尧动作轻缓地扶正潘欣瑜。对潘欣文使了个眼色,让他将他妹妹扶开,不想潘欣文竟给回了个白眼,两手一束。权当没曾看见。
瞅着潘欣文无动于衷,王洛尧放开潘欣瑜,即负手踱到另一侧,对于潘欣瑜的哭诉,并没有立即给回应,倒是觑了一眼立在堂央的苏苏。
苏苏不想在这里看下去,理了理前襟就要继续前走,却被潘欣瑜一把又给扯住了:“苏姐姐,你总是知道的对不对?灵红和灵翠为什么会死?”
苏苏两道凌厉的目光直愣愣地射进身前潘欣瑜一双泪光闪闪的眼中。似要穿过她的瞳孔,看透她的内心。
潘欣瑜被她看得浑身发怵,不敢再同她对视。便借着哭势膝下一软,避开苏苏的目光,跪到地上,伏地接着哭起来。
潘欣文对苏苏这样冷然待他妹妹的反应有些不大理解,也有些不大高兴,虽然苏苏是苏贝的妹妹。他欣赏苏贝,但不代表他对苏苏亦生好感。相反,他一直对苏苏存有某些偏见的,还是看在苏贝和王洛尧的份上,才愿意对她刮目。
此时,他的妹妹哭成个泪人,苏苏竟似铁石心肠一般,半句安慰的话没有,便是扶一下也懒得扶,难不成她以为苏贝落水是赖潘家人不成?
这么一想,潘欣文不由气恼地横瞥一眼王洛尧,上前两步,扶起潘欣瑜,安慰道:“她们两人不会白死的,你先稍稍冷静冷静!”
看到这一幕,苏苏暗下摇头,一刻也呆不下去,再不迟疑,甩袖出了大堂,进了马车回府。
王洛尧瞅着苏苏毅然离去的背影,自感这两个月来花的心思怕是付之东流了,悄叹一声,随后即将来时路上的情形对潘欣文兄妹俩陈述了一遍。
潘欣瑜听完,越发泣不成声,抓住王洛尧的袖子就是不放:“尧哥哥,你一定要信我,灵红和灵翠自小与我情同姐妹,我怎舍得害她们,她们俩没了,我比谁都难受,即使我真有那份心,我也舍不得利用她们俩的性命!”
潘欣瑜这副哭相倒也全非作戏,灵红和灵翠跟她多年,感情也算深厚,突然被她出手害了性命,她一来真是不舍,二来心里害怕,三来对王洛尧又怨又爱,如此,这一哭便是十成十样的肝肠寸断。
王洛尧见潘欣瑜一径抓着他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忍了片时后,便让潘欣文将她劝回府去。
妹妹一走,潘欣文就摔下脸,质问王洛尧:“死了两人,这案子你便甩手不查下去了?”
王洛尧斜睨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潘欣文,冷哧一声,道:“如何查下去?”
“呵,十几年前的无头案,你都能翻过来给断了,哦,这么个案子,你却断不了?”潘欣文上前两步,看定王洛尧,剑眉几要倒立。
“果然色令智昏!”王洛尧冷冷瞥他一眼,甩袖踱开。
潘欣文被他这一句话喷得怒意上涌,跨步跟过去,抬手指着门外,义形于色道:“敢情掉水里的不是苏苏是不是?”
王洛尧闻言,默然地掉过头来,冷冷地回视,片时后才挑起眉头:“你以为这案子真需要彻头彻尾地查一遍?”
听此,潘欣文面上一怔,但眉目间灼灼怒气却仍未退去。
王洛尧喟叹一声:“真要查下去,背后之人不是你娘,就是我娘,再不就是欣瑜!既如今没了对证,倒不如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