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寻了呢。”
那潘金莲此番正是来打听家里官司的,只因她虽然也是得宠的姬妾,到底没上过正经私塾,只会看戏文曲牌,象棋双陆等消遣东西,正经经济仕途学问一概不会,所以那西门庆有了正经事却不与她商议,只对孟三姐说。
如今听见孟玉楼说了这话,心里也是暗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三姐,这话从何说起呢?莫不是咱们家的官司犯了不成?”
玉楼摇头道:“只因咱们与那杨大人族中有亲,算起来是四门儿女亲家,就从这上面有了株连,虽说如此,一来杨大人的案子还没有审,只怕那赵官家心里有个缓儿,二来咱们家是蔡太师的干亲,就算要论罪下来,也未必惩处太严,如今一切都尚在未定之天呢。”
潘金莲听得糊里糊涂的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男人家的事,奴又听不明白,早知今日,当时何苦来又攀上那一门亲戚,却不是自找苦吃。”
玉楼摇了摇头道:“当日谁又算得准今日之事呢,若都是恁的,岂不成了活神仙了……”姐妹两个说着,叹息了一回。
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偏生这一日李娇儿来寻孟玉楼说话儿,顺便也要打听打听家里案子怎么样,来在门首处就听见那潘金莲的嬉笑声音,心中暗道自己因为侄女儿的事,正与潘金莲交恶,此番进去,彼此连忙都不好看。正欲转身离去,就听见里间说起杨戬的案子,不由得站住了脚步仔细听着,越听越心惊肉跳的。
只因她是府里的旧人,虽然还有几分颜色,到底算是美人迟暮,如今西门庆不常到她房里来,自从那一回与侄女儿并蒂花开伺候了一回,虽然挽回汉子心意,没在怪罪她们两个,只是家下人等也都知道自己房里有这样没脸面的勾当,舆情不好,那大房里吴月娘听见了,也常劝西门庆不要行事荒唐,加之最近府中事多,那西门庆竟有好些日子不与自己沾身了,这官司的事情二房里就不得而知,不想今儿因缘际会之下竟在孟玉楼窗外听见了。
李娇儿听了一回,又怕房里有人出来,又怕有人从外头进来,撞见自己廊下偷听,只听了个大概,转身走了。回在二房之内,但见她侄女儿李桂姐兀自打扮的妖妖娆娆,穿金戴银的迎了上来道:
“姨娘去了好一阵,留我自己在房里好不耐烦,到底爷为什么不到咱们房里来了,明明那一夜恁般风流快活的,我在勾栏院里伺候他一年半载的,都不见高兴成那样儿,怎的到了家里倒不敢高乐了……”
李娇儿听了,啐了一声冷笑道:“你别看他再烟花柳巷里头是个出了名的好子弟,如今在家里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头一个就怕老婆。
那大房奶奶你也不是没见过,是个好惹的?说他如今是朝廷命官了,留宿窑姐儿在家本就不该,何况与良家姬妾同住,花开两朵,传出去舆情不利,几句话就把他劝住了,再说三房里孟玉楼、五房里潘金莲,一对儿狐狸,每日里打扮得仙女儿一样的模样儿,撺掇汉子往他们屋里去,咱们这一对儿烧糊了的卷子能跟人家比?”
说的那李桂姐没了兴致,病恹恹地除去簪环首饰,脱了华贵的大衣裳,乌云乱挽往炕上歪着道:“原本当日避祸进来,指望着您老人家帮衬,说句话儿就留下奴家做个第七房侍妾,谁知名份没挣上,倒惹了一肚子官司,还不如当日不出来的好,如今在勾栏院里,恁多年轻子弟,没了你们这一位爷,奴家闺中也不算寂寥。”
一句话道哄动那李娇儿的春心来,因噗嗤一笑道:“小浪蹄子,你虽然是勾栏院长起来的女孩儿,咱们这一行也有一行的规矩,你给我汉子梳拢了,破了身子,又不曾丢开手的,就算你依旧在勾栏院里安身,难道妈妈派你与别人沾身不成?好不知羞的小蹄子。”
那李桂姐听了这话,“哎哟”了一声道:“我的好姨娘,如今你是外头来的怎的?别人不知道勾栏规矩,你老人家能不知道?别说奴家,当日你与那西门公子论交情的时候,不是给他破瓜的,自从你们两个好上了,他有日子不来时,你就没续上裙下之臣了?当日我还小呢,穿房过屋不知道避讳的,你跟别处客人睡,早起都是我给你们端茶递水儿的,这会子倒充起良家女子来了……”
几句话倒怄得那李娇儿噗嗤一笑道:“你这小蹄子也是嘴快,我不过说你两句,就有十句等着我……你是我娘家人,我也不怕对你说,自从这狠心短命的娶了三房、五房,他眼里就没别人儿了,你姨娘在这里也是守活寡,身边又没个一男半女的,如今这家遭了官司,我都不愿意待了,你倒还打算往里挤。”
那李桂姐原是勾栏院出身,常言道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听见西门府上遭了官司,不由得心里一惊,就想着谋个别的出路,因往窗外一望两望,不见有人,就对她姨娘道:
“既然恁的,姨娘还随我回勾栏李家可使的么?勾栏中的好子弟恁般多,何苦在他家消磨青春,万一将来跟着吃了官司,把你们那位爷拿住了,只怕姨娘也要官卖呢,做官妓哪有咱们快活,皮肉钱都是自己的,如今你与那西门公子又不是正头夫妻,见风色不好,回娘家躲几天怎的?若是没事,依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