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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1 / 2)

却说金莲主仆两个,夤夜之间手持了孤灯,往后面回廊之处勾当,那春梅姐虽然是个丫头,小时候却是娇惯,略长了几岁年纪,卖在西门庆府上,也是正经人家儿,从来不肯对奴婢朝打夕骂的,又因为生得好,被西门庆指在大娘子身边服侍,那上房屋中的丫头,原比一般粗使的娇贵些,往后大了,又服侍了潘金莲,给西门庆收房听用,是通房大丫头,眼里越发没有旁人,粗笨活计一概不动。

如今虽然来在回廊之处,却支吾着不愿意下去。那潘金莲见状啐了一声道:“坏透了的小蹄子!你出的主意,你不下去踅摸,倒叫老娘做着腌臜事。”

说了几次,春梅皆不动,那潘金莲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孩子,自小儿胡打海摔惯了的,虽然如今端着奶奶的款儿,但见使唤不动春梅,自己日后又要仪仗她的计策摆布那孟玉楼,也只得忍气吞声脱了木屐子,只穿一双大红的绣鞋跳进雪里,蹲下身子摸索那金簪。

也是合该玉楼命中有此劫数,摸了这半日,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叫那潘金莲摸在手中,因娇笑起来,冲着春梅姐晃了晃手上的金簪子笑道:“怎么样?看那银妇如今怎么开交,凭你奸似鬼,也吃老娘洗脚水!”

春梅见她言语粗俗,连忙伸手摆了摆,示意她悄声些,一面扯了金莲一对雕花玉腕,将她扶上了栏杆。主仆两个打点已毕,教春梅将那簪子贴身藏了,两人挽着手迤逦着回在院中,落了锁,连忙进得房内细看。

果见那金簪子灯火底下熠熠生辉,打磨的活计就不是外头买的,一看就是宫制。因翻过来在簪杆之处细看,尚有一行小字:“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那潘金莲见了这一行小字却是好奇,因对春梅道:“听说这簪子是宫里流落出来的玩意儿,怎么倒刻了那银妇的名字在上头?”

春梅闻言摇了摇头道:“这谁说得准啊,莫不是自从到了她手里,自己找了手工匠人打造上去的也未可知。”金莲点点头道:“也未可知,念着倒好听,可不是个外头正经里边儿浪的银妇么?连个簪子都恁般乔张致的。”

因问了春梅道:“如今既然得了此物,你且说说咱们如何摆布那银妇呢。”春梅闻言笑道:“她要怎么摆布咱们,咱们就怎样待她,依我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奶奶很不必顾念着昔日姐妹情份,这就出手才是时机。”

潘金莲闻言,秀眉微蹙,不置可否,忽觉脚下寒浸浸的,低头细看时,原是方才踩在雪里时,将那一双大红的绣鞋踩湿了,因也不忙着言语,倒往炕沿儿上坐了,低头摆弄那绣鞋,但见是个百子闹春的鞋盼儿,因笑道:“是了,这双绣鞋还是你三娘给我做的,因说我总愁着没有身孕,绣上这个图样儿倒是好个彩头,谁知竟有今日……”

那庞春梅听主子这样说,心下倒也感叹,只因她们主仆亲近,平日里也常听见这府上关于潘金莲的一些风言风语,无非说她将毒药摆布死了自家亲汉子,机关算尽嫁到西门府上的,又见她平日里打骂秋菊从不手软,心中还道她是个面冷心冷,心狠意狠的妇人,如今见她这样低眉弄鞋盼儿的神情,心中好似舍不得那孟三姐似的,不由心下颇多感慨,当下也不说话。

潘金莲弄了一会儿那鞋盼儿,因脱了绣鞋,却往那火盆儿里一掷,倒把春梅唬了一跳,再要去抢时,早已经烧成了灰烬,因摇了摇头道:“怪可惜的!”

那潘金莲冷笑道:“前番她襄助那吴家的银妇时,我心里就暗暗起誓,此番顾念在她曾经看顾怜惜我的份儿上,暂且不与她恼了,如今却是几次三番作践我,我潘五姐也不是好欺负的,此番烧了那银妇的东西,就要与她做个决断。”

因说着,招手□□梅过来炕沿儿上坐了,一面挨着她低眉耳语道:“你将这簪子想法子送到琴童儿手上,教他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对老爷说去。嘱咐他别怕,若是那银妇抗辩,就和她对质无妨,倒是咱们在旁定然帮衬。”

那春梅姐听了此番言语,浑身激灵灵打个冷颤,心中暗道这潘金莲果然毒计,倒比自己还要不留情面的,因点头答应着,复又穿戴了昭君套,往前头书房里寻那琴童儿。

可巧此番夜深人静,书房里再没别人,前头那几个小厮都是家生子儿,有些体面的,晚间都往下房里睡去了,只有琴童儿一个是孟玉楼带来的陪嫁,原先因为年小,暂且住在玉楼院中一个小抱厦内。

如今因与潘五姐的事情闹出来,玉楼嫌他腌臜,不肯收留,就跟西门庆说了,只说琴童儿如今大了,留他在身边走动不方便,叫西门庆撵他前头睡去,因一时没有空着的下房,只得暂且安顿在书房里。

那琴童儿自从失宠于主子,每日里只在书房之内自怨自艾,若是白日前头熙熙攘攘的时节还好过些,到了晚间凄凄凉凉的一个人睡着,又禁不住想起往日里与那花容月貌的潘五儿偷期密约诸般温存来,只得对着月影儿长吁短叹的消磨时光。

此番正在月下闲坐,但见门棂之处闪进一个人影来,倒把琴童儿唬了一跳,细看时,却是春梅模样,这小厮自从事情败露,每日里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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