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凌奕,一边呵斥道:“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的?都是瞎子么?小侯爷现在是什么身子,你们也由得他乱来?都不知道上前扶一把的么!?”
凌奕一言不发的看着妇人,心里勾起一丝冷笑,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子,她心里最清楚不是么?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妇人一眼,许是他的眼神太平静,平静到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他人所有的秘密和作为他都一清二楚一样。这样的眼神,让妇人的心头猛然一惊,这怎么可能是九岁孩童的眼神?!但眼前的,的确是九岁的孩童,再看一眼,那双眼睛里又是懦弱委屈的神色,自己刚刚,怕是眼花了罢。虽然这么想着,妇人的手到底是一顿,随后招手唤来裕德,让他拿来软枕靠垫,便退了回去。
下人们早已经端好了椅子,妇人坐回椅子上,侧眼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人。
“下毒的人已经死了。”男人看着做在床上低垂着眼帘的孩童,名为自己的嫡长子却始终不得宠的孩子,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
“是,父亲。”凌奕乖顺的回答道。
“嗯。”似乎是对孩童出乎意料的顺从有些诧异,男人皱起眉头。但最终是只是点头,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弟弟已经请了文夫子了,本来也要为你寻一位武夫子的,但你现在的身子怕是不合适了,待身子好了,便自己去寻一位吧。我今日还有事,便先走了。”
“孩儿恭送父亲,姨娘。”凌奕微微压低身体,恭敬地道。
直到两人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凌奕才直起身子。抬眼看站了一屋的下人们,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是。”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空空荡荡的。
这时,凌奕才勾出一抹笑容。想起刚刚那妇人的样子,凌奕的笑容更深了。他凌奕,向来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上一世的债,他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至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凌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自己还活着,还是回到了二十八年之前。相比死后归天,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虽然下人都唤自己一声小侯爷,但是他知道却清楚,这个凌阳王世子的位置并不是非自己不可的。父亲的态度不明他小时候不懂,现在看起来无非是等着看自己和弟弟的斗法。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自己母家和弟弟母家的斗法。
凌阳候,本只是区区的一个侯府。只是世袭八代,且从高宗皇帝开始这大齐便没了王府,如此四代下来侯府的地位,却势同那王府了。再加上,侯府盘踞一方,几代经营又手握兵权,势力比起那些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逍遥王爷不知高出凡几。凌阳候府所在的凌阳府,更是地处富庶的东南之地。
如此种种,这凌阳候世子的争夺,怕是一点都不比京中那把椅子下的争夺少啊。
想着便来了兴致,张嘴便要唤人,只是名字到了嘴角又被压了回去。果然,还是一时不习惯自己的身份啊,想着便朝屋内随意看了一眼,却是看到了屋内屏风上画着的荷花。
陆上百花竞芬芳,七月流火送清凉。
自己的母亲最爱的,便是这荷花。
世人都道凌阳候冷血无情,当年北疆关外与外族一役,长途奔袭两百里,所过之处,别说外族的村庄,就连牲畜,也无一幸免。
这一役,成就了他凌阳候府的地位,也成就了他在军中的名声。自此,凌阳候府成为当朝最大的侯府,风头一时无二。也是在那一年,母亲在皇家举办的花会上,看到了父亲。
母亲是长平侯府的二小姐,也是唯一的嫡女,钟毓名门,却一生爱错了人。自己的父亲,本就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何奈,母亲自京中花会一见,便自此不忘。外公长平侯终是拗不过女儿,让她嫁了过去。
母亲总是想着,人心都是肉做的。哪怕开始是冷的,自己用心去护着暖着,便会热了罢。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生来便是铁石心肠捂不热的冷心冷情。母亲后来明白了,只是太晚了。
他还记得自己四岁的时候,凌阳候府迎娶了当朝丞相家的三小姐——张蕊。
虽说是庶出,但是她的生母,却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永乐公主。当初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永乐公主对丞相一见倾心,跪在先皇的寝宫请旨入丞相府,为二夫人。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对当初执意下嫁的同胞妹妹很是照拂,连带着,丞相在朝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相对凌阳候府新入门的二夫人,当家主母的母家——长平候府就不那么顺遂了。
先是长平侯三公子言兆在南疆因为遭人陷害,生死不明。紧接着,长平侯因为爱子的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此时,北疆战事又起,长平侯世子言跃受命,奔赴北疆。
世人从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前堂宾客尽欢,道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却不见后堂里,他的母亲,心痛如绞,含泪对月。
母亲对他说:“弈儿,你要记得,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心存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