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粗大的毛竹杖正准备落下,忽然听见有人喊到:“禀皇后娘娘,辰王府有话传来!”
举杖的宫人很懂事地放下竹杖,等候主子定夺。
传话?他竟然没有亲自来?萧皇后皱起眉头:“说!”
“辰王说,林氏宛烟粗野不识礼数,犯下大错,承蒙皇后娘娘仁慈,愿施以教诲!若行刑后尚能留得一命,将其禁于‘习礼阁’中,好好思过悔改!若不幸命丧之,着人送回荣国侯府即可!勿须再扰其清静!”
念毕,众人哗然,皆为眼前这女子感到深深地同情和惋惜。没想到她在辰王殿下心里竟是这般轻贱,别说指望他会来救她,若侥幸活着还得思过悔改,死了就更惨,直接遣送回荣国侯府!这就意味着,临死还被辰王休了,当真是够狠!
“这话谁传的?”
“回娘娘,是辰王府的管家李诚,他说辰王殿下刚刚带着卢侧妃去了九华山避暑,怕因此事耍得不痛快,特地在出门前吩咐的,李诚此刻还在宫门处候着,他说若是林侧妃挨不过板子,就正好将人送回去。
萧皇后与司徒桀对视一眼,脸沉得如天边卷起的乌云。司徒郁这般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之前对林宛烟表现出来的种种,当真是作戏迷惑他们的?他心中那人其实是卢玲儿,抑或者他根本谁都不爱!
司徒桀根本不相信司徒郁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卢玲儿去避暑,他沉脸唤出隐卫,势必要去证明司徒郁究竟有没有离开京城。
而萧皇后此刻也吃不准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最初设这个局,只是想让两条金花去吓吓林宛烟,或是让她中中蛇毒什么的,看看司徒郁的反应,没想到她竟把蛇给吃了,一气之下就将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下令杖责于她,一是气愤难平,二是笃定司徒郁会出面相救。因为,以他的性子,就算不为林宛烟,为着辰王府的面子,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来了,就不怕给他安不上罪名。可没想到他竟完全置之不理,他们劳心劳力地搭了这么个大台子,就等他来唱压轴戏,可他倒好与卢玲儿避暑去了!
司徒郁的意思很明确,林宛烟若是活着,还勉强算作辰王府的人,若是死了,就与辰王府没了关系,那么萧皇后与司徒桀要面对的就是荣国侯林忠,虽然荣国侯府已没落多年,但林忠毕竟是三朝元老,而林宛烟又是忠烈遗孤,于眼下这敏感时期,其身份地位绝非一个普通的辰王侧妃可比。
萧皇后一张媚脸铁青,连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却步步陷入被动,闹了半天想要困住的人没被困住,还得自己收拾残局,真他吗窝气!
她玉手紧攥,冲着那两个行刑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厉声道:“既然辰王也觉得哀家的处罚甚好,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事已至此,该演的戏还得接着演下去。
那两个宫人是李嬷嬷安排的,自然也是萧皇后的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执着毛竹杖的手,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啪啪啪的声音听起来疼到人心里去,倒真像是使了狠劲的样子,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皇后娘娘要留活口,他们手下哪敢使狠劲。
趴在长櫈上的牧谣,在意识到自己惹的这祸事可能给司徒郁招来麻烦后,便想着让他们出出气,迅速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自己身怀内功,顶多是伤伤皮肉,回头抹点外伤药就了事。
可这会儿听说司徒郁不顾自己的死活,带着卢玲儿避暑去了,心情郁郁不堪,本来为了做戏才发出的嚷嚷,倒真了几分。
好你个司徒郁,亏得自己还担心会为难你,生怕你掉入他们设下的陷阱,可你倒好,不来相救也算了,还派人当众说出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当真是温柔乡里呆糊涂了,连盟友都抛弃了!
牧谣在心里直骂司徒郁重色轻友,可越骂越郁闷,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做那个“友”了,倒是很想成为那个“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