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都聚到了水井外边,纷纷把目光投井里望去:满池的井水晃晃悠悠的,村民们伸着的脑袋清晰地倒映在井底,叮咚叮咚的滴水声,清脆得像小姑娘甜美的声音缭绕着整个水井……
“妈,让我和亚东去看看吧!”康康争相说道。讀蕶蕶尐說網
“咦,你两个这么小,掉里面了怎么办?让亚蝶和琴儿去吧,女娃子家放心点!”康康的母亲阻止了康康。
“对,你们两个又是男孩,平时粗心惯了!”刘三娘也极其赞许地看着康康的母亲说道。
康琴和亚蝶手撑着石壁,脚下踩着康康们以前垫好的石块,慢慢地探着进去,耳边听到井外嗡嗡地传来说话的声音,不时地有母亲的声音问道:“琴儿,你两个当心点——”
半天后,外面等待的村民终于听到里面传出缭绕的声音:“找到了——”
康康没想到自己一个无意的举措,竟酿成如此一个小闹剧,当即羞愧难当,拉了亚东的手,先遛了。
没有人知道康康拔了水管是为了做一个和铁环一样的环,直到星期一的早上。
当同学们都相继到齐后,唯独不见一向很早的康康的身影。大家都猜测:康康是不是生病了,康康或者是不想读书了……
不过康康还是来了,还带上了一个水管做成的环,原来康康是故意要最后一个进教室,目的就是要让同学们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环可玩的人。
只是,一切都没康康原先想的那么美好。康康原以为有了环之后,他就可以和地瓜并行而进,同学们就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可是没有。地瓜不知什么原因,居然不玩铁环了,也没有带自己的铁环。
康康一个人在操场里转得浑身没劲,始终没有一个人看康康一眼,更别说要和康康玩了。也许跟上潮流的脚步不是康康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同学们都在操场里跳起了绳,康康看到梦呓也参加了。
“康——康——”就在康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梦呓跳绳的时候,一个颤抖的声音唤回了康康的目光。
叫康康的不是别人,正是固贞。固贞是一个话也说不清楚,或者说清楚了也没人听得懂的特殊孩子,这康康自然知道。康康还知道固贞和东方差不多年龄,不过他比东方优越多了,他可是村支书家的宝贝孙子。
固贞扭扭捏捏地走到康康的身边,盯着康康的环,一句话都不说。康康看到固贞边看边吞口水,便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要……要……”固贞说着,便用手颤抖着去摸了一下康康的环。
“哦!你是说你要玩这个吗?”康康还没等固贞说完,就心领神会地问道,看固贞连连点头后,康康就把自己的环给了固贞。
固贞高兴得“呵呵,呵呵”地笑个无休无止,便和环打成了一片。
同学们都把目光投在了固贞的姿体上,他根本就是个身体严重不协调的人,身子长,腿短,玩起铁环来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又跑到那边,偌大的操场根本就阻止不了他自由的发挥。康康想,固贞的动作会不会世界上最会模仿的高手也模仿不来呢?
固贞的滑稽表现让所有围观的同学都欢笑得鼓起了掌,热烈的掌声把教室里正在给东方补课的黄国梁也吸引出来了。黄国梁是一个严肃的人,不过在不小心看到固贞近乎是故意表演的滚环之后,也忍不住失态地爆笑了出来。
然而,正常人看来很正常的东西,在不正常的人看来就不正常了。同学们因为固贞的憨态而发自内心的掌声,在固贞看来就像铁勺刮铁锅的声音,特别刺耳,所以固贞用力地丢下康康的环,低着个头就朝教室里钻。康康真的不能明白,那么多人为他鼓掌他怎么还这样呢?
固贞也许是生气了,康康想。
同学们看固贞走了,就都一哄而散,继续玩着自己的游戏。
康康又看到了梦呓重新跳起了绳,她的两根大大的麻花辫子异常精致地一荡一荡的,仿佛母亲唱的摇篮曲悠扬婉转,她的白衬衫在阳光下是那么耀眼,就像无法企及的希望……
虽然好看,可康康还是默默地拾起自己的环,悠悠地去了教室。
教室里除了固贞之外,别无他物,原来同学们看固贞进来,都熙熙攘攘地上的要上厕所,透的要透气地出去了。
康康就知道是这样,不是因为康康多聪明,而是因为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同学们好像都不喜欢和固贞待在教室里,尤其下课人少的时候。
固贞把头埋在手臂里,扒在桌子上好像睡熟的样子,可是啜泣的声音清晰可见,就像感冒时吸鼻子的声音无法掩蔽一样。
“固贞!”康康小声地叫了一声。
固贞本来不想抬头,可是听到是康康,他还是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看着康康,说道:“你……你的……你的环在……操场上。”
康康在看到固贞的脸时,突然震惊了。固贞的脸颊上都是泪水,泪水已模糊了固贞的双眼,在看固贞摆在桌上的袖子时,已是湿透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