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这几日都在奔波筹粮,周遭的村舍听闻是靳左大军筹措军粮,皆慷慨献粮。并且言明,若非连年收成不景气,双驼峰又有山贼常来勒索敲诈,一定能为大军筹更多的粮食。
秦战闻言记在心中,并不白要他们的粮米,大部分都按照市价付下金银,还有不足的话,便写下欠条,等军饷到关后,一一补偿。
现在军中的粮米至少可够半月,而后方粮草辎重大队几日后就能抵达屏水关,这项任务也算是出色的完成了。
秦战只送她到了厢兵营外,便扭身走了,而她回到行帐内,除了吕胖子和崔书呆,丁一他们几个都睡死了过去了,呼噜声如潮涨潮退,首尾呼应。
崔书呆卧在床头正读着竹简,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胖子坐在床板上发着呆,看见着她灰头土脸地进了帐,忙吭哧吭哧爬下通铺,圾着鞋一把拖住她的胳膊将人拽到床边,大声质问:
“跑哪儿去了!一天没人影,要不是胖哥哥给你顶着,就你这旷工态度,早让刀斧手剁光了头”
“爱剁剁,反正我就一个头,剁了投胎去”一副累极的模样,瘫软在床铺上。
“诶,裴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摆着歧视宦监呐?人那才叫只有一个头!”
“啊?”
半饷,裴木殷嘴角抽搐,两眼出白,“此头非彼头”的脑回路一阵挣扎后,终于“叮”一声,亮起了小灯泡,她内心咆哮不已,难道古时候那玩意就叫这个名儿了?
“别瞎扯淡,我有个事情问你,你来军营比我久,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吕胖子的绿豆眼往上一翻,掏了掏耳廓,下巴一抬示意她继续。
“你知道嵇先生么?大概是个军医”将两腿放直,双轴撑着床板,扬起头看向吕胖子。
“军医?不认识”
吕胖子也爬上了床铺,头大腰粗屁股圆,只听“咚”一声,床板也要抖上三抖,旁边两个正做梦的仁兄被震得极其不爽,嘴里不断哼唧骂娘。吕胖子听了嘴一撇,竟臭脚一伸,就着他俩屁股,恶狠狠蹬去,愣是把人蹬出两尺远。纵使是如此,那俩奇葩竟然依旧打呼未醒,令裴木殷赞叹不已。
犀利男的事本以为就这么断了,不料吕胖子回过告诉她了一个“意外之喜”:
“我只知道将军有个相好,也姓嵇,大名叫嵇宋,混在军营里没有屁点爵位,人给将军面子,才叫他一声‘先生’吧”
我去,怪不得他腿脚不便,说什么难言之隐,竟然搞基!这么劲爆?这是午夜八卦卧谈会么?
见裴木殷双目圆蹬,一副吃惊的模样,吕胖子心情甚好,不断挤逗着自己的绿豆眼,阴恻恻笑道“这都不晓得?混得太倒了老弟,想知道更细的?来,求我”
“求你!”非常,干脆,果断
“……咳,好,去倒碗水来”吕胖子摆出了十足的大爷样,想翘起二郎腿,因为太胖,勉强只能算是夹着腿。
八卦大山前,女人跪满地。
裴木殷立即下床,从地上抄起两只陶泥瓦罐,蹲到军帐角落,从水瓮里舀出两瓢水,满满倒上,略有狗腿的递给吕胖子,殷勤道“有些凉,吕爷含含再咽”
“甚好,待吾细细道来”胖子喝了口水,将瓦罐往地上一放,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肥掌往大腿上一拍:“话说男风之日盛,将军好龙阳之癖久矣,每月十五月圆,乃靳嵇二人断袖之夜,此间吸月盈之精华,仰天地之钟气,水浴徐蒸,颈项交缠,低喘浅吟之声……”
“停!说人话”
“月亮一圆两人就要搞,还要洗鸳鸯浴”吕胖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后又垮了脸道:“娘的,老子背了很久,好歹给卖弄一回啊”
“谁编的?”
不等吕胖子答话,一边埋头读书,存在感一直极限为零的崔书呆幽幽开口道:“在下”
裴木殷垂首托额,朝他竖起了大拇哥:“有才”
“过誉”书呆偏首抱拳,回敬道
默默扭过头去,险些一口老血喷出,裴木殷愈加肯定自己对“楚汉”之意的推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基”本国策之下,怎会有女人的立足之地?这坑爹的断袖将军,这不通人情的十八禁令五十五斩……
说完这将军与嵇先生二三事,如此清风如此月,沙场秀才兵,一卷春秋读下,崔书呆更有抒情一番的冲动,他低叹一口气,头颅扬起,沉吟一二后,诗句吟诵脱口而出:“岂不乘胜追击去,男儿安在恋池隍”
有水为池,无水为隍,三军将士固守屏水关一番小天地,不思进取收复陷落的三郡城池,反而做这些有伤风化的事!将军勇则勇矣,终究人无完人啊,崔书呆甚为苦闷。书呆子是他的绰号,其真名崔阖之,手无缚鸡之力,却投笔从戎,坐而论道,以为绣口一吐,就是半个大汉盛世,哀哉,古来最‘作’是书生啊。
崔阖之本想着军中皆老粗白丁,能认识几个大字就委实不错了,难为裴木殷听后,竟还能他续上两句,不由瞠目结舌。
“商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