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白建业慢吞吞地拿着一块干布,将用水冲洗干净的碗仔细地擦干净了,再放进碗柜里。
儿子是大夫,女婿是大夫,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他,也只能是做做饭再洗洗碗了。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了自己父母和老婆生病的那时候。
可能儿子白哲当年都看着他那副无奈的表情,心有痛惜和悔恨,大学时,才无论如何要去读医而不是跟在他和他爸后面学习白家的祖业当建筑师。建筑师再有名气都好,在这个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万大爷听说了他在厨房,沿着楼梯走了下来找他。来到厨房一看,他真的在洗碗。万大爷把咬在嘴角的旱烟挪开,吐出一口烟,说:“你怎么在洗碗?”
“吃完饭,难道不该洗碗?”白建业慢悠悠地说话。
“不,我是说,白露都病了,你怎么在这里洗碗。”万大爷磕着旱烟头,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有白哲看着。”白建业似乎将责任都推到儿子头上了。
万大爷被他这话给刺激到了,拿着旱烟像拿教鞭在他面前指指点点:“你是她爸,白哲是她哥,两样。你不懂?”
“不是一样是家里人吗?”
“那么我问你,她为什么不回首都找她哥,一口气跑这里来找你了。”
万大爷这话有心无心都好,是让白建业忽然脸色闪过一道苍白。
白建业手里的一个碗重重摔到了地上,砰一声,陶瓷的碗四分五裂,犹如五马分尸摔得粉碎。
声音传到了楼上,白哲像是被惊了下,往门口望了眼。
君爷抬头看了下白队,说:“我在这,你要不下楼去看看。”
白哲皱了眉,似乎在犹豫,可是,见可靠的君爷在这儿,也就没有再犹豫了,点了头说:“我下去一下。”
脚步声从二楼到了一楼。
君爷深思的目光,尾随白队消失的人影,是想,老婆这家人确实很怪,到了白家老家这里以后,感觉更怪了。好像家里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白队他是最了解的,和他一样是个闷葫芦,平常,他和姚爷都得揣摩着白队的心思办事。但是,现在,对白家情况几乎是一知半解的他,想揣摩出白队的心思真是不容易。
没想的是,来到白家,发现自己岳丈,比白队更可怕,不止嘴巴像一把锁,表情也是一把锁。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想必,白家里自己人,都揣摩不出白建业真正的想法。
老婆娘家的事,自己该不该插手,君爷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拿捏个什么样的分寸。因为,不同于郑家的那件事黑白分明,这白家里,完全是个混沌,连是什么情况都摸不清楚。
君爷是个爱憎分明的,绝对能为老婆出气的男人,可是,遇到连对错都没法分清楚的事儿面前,他也只能是先按兵不动了。
躺在床上的白露姐姐翻了个身。君爷的手伸过去,担心她把被子踢了,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拉了拉。
她眼前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包子。
包子爱踢被子的习惯说不定是遗传她。反正,他君爷是从来不踢被子的。
白露感觉在有人拉她被子时,已经能猜到君爷心里在想什么了。
真是奇怪的事,是不是夫妻做久了呢,两个人想什么,有时候很容易都会一块儿想到了一块联想起儿子了。
白露在浑浑噩噩中睁了睁眼皮,看着头顶上君爷模糊的脸,不知他此刻的脸是黑是白的,反正她也顾不上了,只是嘴唇张了张:你去睡。
她是担心他今晚守在这儿没的睡了。那怎么行。白露怎么想都不行。因为她个性里就有那股劲儿,从不认为自己该是被照顾的那个。
想到上回她过敏,他在她床边守了一夜以后,第二天早上,马上有人过来调侃了。或许人家这样说是善意,君爷不在意,可她在意啊。她是女超人,怎么可以丢这个面子。
君爷的脸是黑了半截。或许以前他并不怎么察觉,这刻终于明白自己老婆被人称为女超人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了。
还真的不是其他人夸大其词。瞧瞧她这个样。只有超人,才会在自己病的时候搞英雄主义,自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死一样。
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吐了一声:“你管得着我吗?”
白露姐姐因他这句话差点咬到了舌头。
世上,也只有这个叫君爷的男人,在这个时候能对老婆说出这样的话。老婆快死了,他居然说老婆你管得着我吗,不知情的人,只听这句都以为君爷出轨了。
白露心底苦笑,呼呼喘出一口气:“陆君,你以后说话,多学学子业——”
“他油嘴滑舌的,我学他做啥。我告诉你,他老婆发烧的时候,他倒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露听他义愤填膺嘲讽姚爷的口吻,却想:这才是一个男人面对老婆突然病了正常的表现吧。
要让君爷失常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君爷是那种,能给自己老爸开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