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傅之晓看了太后一眼,干脆地坐到了椅子上。
太后眉目凌厉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坐到她对面:“倒想不到你有命回来,原本以为,以皇帝的手段,你必然是没有这个机会。”
“回太后娘娘,微臣运气好。”傅之晓抿唇笑了笑。
太后捧着茶杯垂着眸子,拢了拢茶水,沉默片刻,又长叹了一口气:“叫哀家皇祖母罢。”
“是,皇祖母。”傅之晓颔首。
闻言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将茶杯搁在桌上,摸着鬓角的发丝扯着嘴角笑道:“没想到哀家还能有孙媳妇,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傅之晓不置一词,却又听太后道:“哀家只得这一个孙儿,倍加爱惜得紧,以后可就要拜托殷王妃好好照顾了。”
“是,皇祖母。”傅之晓漫不经心端着茶杯正要往唇边送,猛地醒悟过来就是一惊,手一松茶杯呯的一声碎片砸了一地。
太后的行事,傅之晓一向捉摸不透。
深宫浸淫过的人大多成了精似的,太后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大妖精,心思深不可测。
可傅之晓认为,再怎么深不可测,有一点是非常鲜明的——
那么就是太后一党和陛下、晋王、简顷一党对立。
可从傅之晓被绑架,到除夕楚皇帝大殿发难,太后先是想治傅之晓于死地,后又搭手相救。
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可若是太后所说,那么也就说得通了——
因为简顷是她的亲生孙子。
刚开始想杀她,是因为担心楚皇帝有了对付简顷的弱点,后来搭救她,则是已经木已成舟,没有办法的事了。
当年的皇贵妃所出的皇子基本已处于摄政之位了,奈何这位皇子着实有些倒霉,朝政上顺风顺水,却被山崩掉的石头砸死了。
不得已,皇贵妃只好让抚养在膝下的傀儡太子逐渐渗透到朝政中去,虽然这位太子有一天羽翼丰满便会倒戈相向她不是没有预料到。
可好在——
亲生儿子还留有血脉。
事与愿违的是这位傀儡太子似乎蛰伏已久,登基便已雷霆手腕铲除异己,顺带坑了太后一把,把皇子的遗孤抱到了身边抚养。
是以——
贞元皇后也并非简顷的亲生母亲,也难怪在简顷的记忆中,两人一直以礼相称了。
如此说来,简顷记事倒是极早。
知晓了太后的秘密,简顷的心思傅之晓反而有些捉摸不透了,若是两人才是至亲,简顷怎的又要站在楚皇帝那一方?
曲意逢迎,帝王心多猜忌,楚皇帝也许更会觉得他存了不轨的心思。
但细细回想——
简顷似乎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中立姿态,既不偏袒楚皇帝,自然也不偏袒太后,倒像是佛看众生,多了游戏解闷的心思。
傅之晓浑浑噩噩一路回了殷王府,门口的侍卫推开门,便看见梨树下伸手摘梨花的简顷。
或许是人格变化的缘故,他抛弃了自己喜好的深色衣服,反而喜欢上了一些浅色的锦袍,例如白色、淡黄色等。
今日他穿着一件如小鸭子一般明快浅淡的浅黄色锦袍,傅之晓极少见到男子穿着这样的颜色,偏生他肤色白皙,面容精致美丽,不同于以往的幽魅诡美,反而显得俏丽明媚。
肤光似雪,唇瓣如桃花瓣一般泛着一点子薄薄的粉色,诱人至极。
他一朵一朵捻着树上的梨花,傅之晓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出声。
简顷将洁白的梨花一朵一朵捻下来放在手心里,紫旭从屋子里走出来,端着一个筲箕,简顷头也不回地将手中的梨花放入筲箕中。
酿酒么?
傅之晓狐疑地看着他。
他却忽然转过头来,露齿一笑,潋滟生辉:“夫人,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梨花洒了一地,他蹦蹦跳跳奔了过来,两臂一展就想把傅之晓拥入怀中,傅之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皱眉:“你穿的太薄了!”
当下微怒拉着他往屋子里走:“你跟我进来。”
简顷眨巴着眼睛被她乖顺的牵进屋子里,傅之晓阖上门,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厚重的锦袍扔到简顷身上:“换上。”
简顷继续眨眼睛:“夫人帮我换呀。”
傅之晓睨了他一眼,表情不甚愿意,但手上的动作早已出卖了内心,她将锦袍拿起来挂到臂弯,又伸手去剥简顷身上那件梨绒似的的薄袍子。
简顷垂首,目光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咕噜吞下一口水:“夫人……让我亲亲吧……”
“什么?”傅之晓没听清,未抬头,只垂首去抽他的腰带。
“夫人,让我亲亲你吧……”简顷又乖巧的复述了一遍。
傅之晓一怔,抬眸对上简顷单纯无害的眸子,有些愕然——
她还以为这种人格下的简顷会纯真许多呢。
“夫人。”见她没回答,简顷不满的撅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