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后,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江苏省本科一批已经录完,二批已经开始录取。我才想起来该轮到了自己了,一种莫名的紧张让我开始坐立不安,我给学校老师打电话,他告诉我我的录取通知书还没到,应该没有问题,但我还是有些焦虑,打算出去走走。刚一开门就看到小区外面停着两辆警车,我早已经把李若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在那两辆警车的后面,我看到一个男人被手铐靠着,三名警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下,然后很知趣地钻进了车内。随着三名警察也钻进警车,李若楠和她母亲疲惫的身影显露出来。我笑了笑,然后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踢着脚下的石子往前迈步。
“宋蜀粤?”李若楠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她一定是看见了我。我扭头看到她穿着一件碎花短袖衬衫走了过来,胸前夸张的大花边在上午不太热的风中飘动着,她今天穿得倒是挺喜庆的,头发用紫色的丝带束了起来,我这次清晰地看见她后颈上的疤痕。我想她今天不该穿得这么喜庆,自己的生父被抓了。她的脸上还有一丝的倦容,不过她在对我笑。
“谢谢你。”
“什么?嗨,小意思。”
“你真的是个大英雄男子汉,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的会束手无策的。”
“别别别,称不上大英雄,男子汉嘛,女孩子遇到危险,我们做男生的当然要挺身而去了。”
“你要去哪?”她的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
“我就去到处走走,没别的事情。”
“我妈给了我三百块钱,走我请你搓一顿,今天心情好。”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刚要上副驾驶的位置,她就一把挡开挤进了车内,我只好坐车后面。
“少给我挣啊,好像我连车费都付不起了,小看我不是?”
我没吭声,她对司机说去索玛多瓦意大利餐厅。
“那太贵了吧,一个套餐就要二百多,大小姐,我们不去了好不?”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了句。
到了那,我才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越往里走,我才看清在朦胧的灯光下,一个男生的身影,他是徐强。我掉头就走,可是李若楠一把拉住我,她很用力地瞪了我一眼,告诉我是个男子汉就别给她丢脸,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子很伟大,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人,这点和徐强有点像。
有人给我说搞艺术的人天生都有双重人格,他们大多数会有奇特的人生观,独特的行为方式,有的时候你无法理解他们奇怪的思维模式下的行动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动机。比如李若楠,一方面觉得她端庄典雅,另一方面却像是踩着十八厘米的高跟鞋,踩着刀山,下着火海,却“乌蒙磅礴走泥丸”。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徐强因为她乱套的感情而彻底决裂了,我一见到他还能想起自己的鼻子被U盘击中的疼痛。
果然,徐强一见是我也浑身不自在,把头转过去不看我。
“你俩现在给我看着对方!哎?这是干嘛,我今天是要你们来给我庆贺的,我被四川音乐学院录取了,你们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表现得好点。”
“如果这个时候你认为我们有心为你庆祝,我们真的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徐强先开口,我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
“你他妈地踢我干嘛!”他对我低吼。
“别吵了,注意素质,这个是高档餐厅,”李若楠压低声音警告,“你们要点什么?”
她把菜单递到我手里,我连翻都没翻,直接对她说:“盐锔小牛排配黑胡椒意大利面,少放番茄沙司。”她吃惊地盯着我,以为我看过菜单或者早就来吃过,一会儿服务生走了过来,李若楠把我要的东西给服务生报了,服务生对李若楠说,不好意思他们这里只有黑胡椒牛腩意大利面,我直接扭头对服务生说:“在中国不要随便开西餐店,在外国客人点什么你们就会做什么,没有的话找你们大厨让他现在创新制作,否则关门倒闭!”
那个年轻的服务生估计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我这种客人,脸拉得老长,然后转身离开了,我见他肩膀一抖一抖的,估计是哭了。
“你这是干嘛?冲别人发什么火啊?我去点三份牛排套餐,给你找一份有黑胡椒却没有那么多番茄酱的,还要什么么?”
“我要一份冰水,越冰越好!”
“我要一份柠檬水,越酸越好!”徐强附和道。
大概半个小时,三份牛排都摆在了桌子上,服务生为我们揭开上面的盖子,三个人同时举起餐巾防止油飞溅出来滴在身上,然后把换一张餐巾打在腿上。右手刀,左手叉,李若楠看着两个男生疯狂地把怒火撒在牛排上,一块肉快被他们弄成了肉泥,却没有把那块肉放进嘴里。
“还是我说吧,第一,是为了让你们为我庆祝我被川乐录取的,第二,我向你们诚实道歉,”她说着,我们手中的动作也为之一顿,“我承认在处理这段感情上有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