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给她下的噬心蛊?”梁薇向周雪桐望去。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褪去了艳光,一片干而暗的惨白,了无生息。
这时候的她任人宰割,可是之前的她何其精明,岂会性命堪忧而不自知?无自无觉地行走在他人的奸计里,实在不像是可能发生在周雪桐身上的。
竹未离将头一摇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梁薇不信,皱眉道:“若是菊犹存知道,你必然是知道的。”怕他还心存疑虑,便又可怜兮兮地道:“你看,我和周雪桐,一个不会武功,一个不醒人事,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你武功高强,我武功低微,而且周雪桐如此,我想逃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竹未离听她的声音含悲带怨,哀婉非常,转头一看,见她堂堂公主,身着素衣,跌坐在冷硬的地面上,唯一条白练披帛泛着银光,透着股清贵之气,还拖在尘土之时,样子实在可怜。不可一世的周雪桐也昏迷着,得靠梁薇这个自顾不暇的人护着。
细论起来,周雪桐与梁薇乃是同龄的年轻女子中身份最尊贵,最有权力的,却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他抚摸着兰华剑——这把天下第一的兵器也是他的了!
如此一分析,他的心膨胀如气泡,急速升上高空,得意到了不屑于天高的地步,只觉天下唾手可得,对于梁薇又何需提防!但他还想耍耍赖,便微笑道:“正是我五弟不知道,所以我也才不知道的。”
梁薇怀疑地道:“菊犹存不知道,如何能同你说李为念向周雪桐下了蛊?难不成,菊犹存对李为念信赖到了极点,李为念说下了蛊,周雪桐会因此慢慢死去,他便尽信了?!”说到这时里,她心中涌出了一阵强烈的希望——也许,这就是李为念糊弄菊犹存的手段,令菊犹存不再执着于杀死周雪桐,既保全了周雪桐,更保全了菊犹存!
一定是这样!
这简直是圣人的做事方法!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竹未离却冷笑道:“我五弟岂是好糊弄的!他想看到周雪桐死,那是必然要看到的。他依照李为念吩咐,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却不见周雪桐有丝毫不妥当之处,便立刻去问了李为念,李为念这才告诉他‘噬心蛊’的事。中了这种蛊的前几天,那人会容颜憔悴,感觉之上越来越不敏锐,再然后便是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头痛欲裂!这种头痛越发作会越厉害,到最后便会有虫子在人体之内,将人吞噬得只剩皮囊……”
梁薇听得一双眼睛越瞪越大,眼前出现了幻觉,只看到一片白色,浅而透,薄而柔……
那是李为念,苍白单薄得好似承担不住任何秘密……
可是他竟能下如此狠手!
梁薇失望又惊恐,摇头道:“这……这太可怕了……可能有这样的蛊吗?我不信!”
“你信或不信,都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周雪桐确实毒发了……”
梁薇再次低头看周雪桐的苍白面容时,便觉出一丝诡异来,想到她精致的皮囊之下正有虫子吞噬她的五脏六腑,深感恐惧与怜悯。“周雪桐……周雪桐……”梁薇想到那夜自己就在寒梅山庄之外,对于进入山庄的李为念充满信任。
她竟不知,这份信任,竟将周雪桐推入如此可怖的境地!
“到底该如何救她?”梁薇哭着问,满是祈求之意。
“这个……”竹未离脸上有片刻迟疑。
或许是因为眼中有泪水,梁薇看得格外真切。竹未离脸上那片刻的迟疑,透着为难的意思。这为难不像是知道而不愿告诉她,更像是我不知道,可要如何糊弄你呢?
梁薇一心要救周雪桐,目光敏锐,心思更是活泛,便立刻锋利地道:“你不知道是不是?!”
竹未离脸上顿了顿,想要掩饰,又觉得毫无必要,便道:“养成这种蛊,至少需要十五年的时间。十五年,必须早晚用香料喂食那种虫子,我没这个工夫!”
梁薇在心内冷笑,十五年的时间,别人没有李为念一定有!
他那看似悲惨的三十年,原来暗藏了这么多心计,即便他没有生病,想来也过得一样阴暗吧……
“你也没有解药,是不是?”梁薇问。
竹未离含笑道:“你怎知我没有?”
“你连怎么用这种蛊的都不知道!”梁薇便激他一激。
竹未离道:“用法简单得很。那虫子微小,只需放在那人房间里,虫子自会从耳中钻入那人脑中,这便好了!”
既然是这种用法,真正下手的那人应该是周雪桐的侍女——盛素节吧!
而且,这方法与花玉髓的用法何其相似。梁薇暗自惊心,只觉得天下无事能瞒得过李为念,自己耳上的两粒花玉髓也早晚要给他看透……
“解药呢?你若替周雪桐解了毒,周爷爷必然很是感谢你,到时候你不是什么有什么。”
竹未离端详周雪桐片刻,得意一笑道:“我看也是!周潜光疼孙女疼得都成老糊涂了,只怕要他以命相换,他都是肯的。”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