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回气得脸上的肌肉抽动,“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怒骂就要脱口而出,却不想梁薇伸出手臂,将他肩膀一揽。他身体不由得一歪,心内正吃惊,梁薇已凑到他耳畔轻声道:“虽然不如她这只鸡、犬,可你也是凤凰、老虎,何苦计较!”
程方回听到了这些话,却全然不懂是什么意思,愣愣地望着妹妹寻答案。程安莹看到他们两个公然勾勾搭搭、肌肤相亲,吓得一怔,脸也红了。程方回亦是耳红一烫,才终于明白梁薇是在劝自己别动怒,尴尬地笑了笑。
周雪桐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人,指一指自己的耳朵道:“竹英姿,你怎么想的,当着我的脸说悄悄话!岂不知在我周围数里,都没有‘悄悄话’可言?”
梁薇当时惟恐他们打起来,这时才想到周雪桐那可怖的耳朵,自己居然将她比将“鸡”与“犬”,心里先“咯噔”一下,陪笑道:“锦鸡跟忠犬都是很高贵、可爱的……你懂的……”
周雪桐并不生气,报之一笑,转而对程方回道:“落毛的凤凰,平阳的老虎,你说呢?”
程方回只觉得肩膀上那只手臂有千金重,压得他没有脑子想任何事。暗暗清一下嗓子,拿起筷子道:“吃完饭再说……”
周雪桐想他跟竹英姿一样,喜欢似是而非的回答,轻轻一点头,继续夹菜吃。梁薇松一口气,自觉和事佬当得成功,胜利地微笑着,收回手臂好好吃饭。
可是程方回依然觉得肩上沉重,无处排解,往程安莹的粥碗里夹了点菜说:“多吃点……”
程安莹看到,为难地道:“哥哥,你给我夹的是块生姜……”
周雪桐低着头,笑吟吟地道:“他知道是生姜才夹给你,因为他已够辣了……”
程安莹往哥哥脸上瞧一眼,“嗤”地笑了出来。程方回更加窘迫,端起架子口中“啧”了一声,欲命她不要笑。周雪桐却更大声地笑着说:“说到各色花儿,我忽然想到一首诗……”
梁薇深感兴趣,便问:“念来听听。”
周雪桐满眼笑意,缓缓念道:“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念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美眸一转盯在程方回脸上,“丝丝天棘‘攀程墙’!”原诗尾句本是“丝丝天棘出莓墙”她为了打趣程方回特意改了改。
程方回本来对梁薇举动感到诧异、窘迫,听出诗中的意思,心里一阵烦躁,实在不想自己居然连连被这些小女子取笑,暗暗冷笑向周雪桐瞪了一眼。
不想梁薇只听过“开到荼蘼花事了”一句,不知全诗是这样的,更听成“丝丝天棘攀城墙”,连忙问:“天棘是什么?”
周雪桐抢先道:“天棘就是天门冬,枝条柔软,好攀在竹木上,就像这样……”说着将手臂搭在程安莹肩膀,还问:“程堂主,我班门弄斧了,有没有说错呢?”程方回实不料周雪桐也能这般有趣,欲要骂她几句,又实在觉得好笑,以手覆额,笑得别过头去。
梁薇受教地“哦”了一声,以手支颐,深有感触地道:“一直觉得‘开到荼蘼花事了’很颓败,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孰不知后面还有一句‘丝丝天棘攀城墙’。春天的花是凋了,可是夏天的植物却在生长,万物有生有败,却是生生不息的。你们想就连城墙根上亦长着天棘,攀附一墙生长,多生机昂然啊!”
童千姿讶然道:“我都没有听懂,你却悟出这么多道理!”梁薇冲她得意一笑。
周雪桐笑道:“这个‘城墙’是姓‘程’的‘程’,因为写诗的是在程家见的此景。”程安莹听到几乎没憋住笑,飞快地往哥哥脸上看了一眼。
梁薇为自己的“听”文生义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是这样啊!”
童千姿试着道:“这首诗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就是诗人在程家花园看到,梅花像女子卸妆一样凋零了花瓣,海棠花又如女子抹胭脂一样开了花,一树新红。暮春时候,荼蘼开花,一春的花期结束了,丝丝柔柔的天门冬却又绿了一墙……”
梁薇甚为惊艳,赞叹道:“童童,你解释的真好,简直比原诗写得还好呢!”
程安莹忍着笑,声音低低地道:“其实这诗人也不通的很……”
众人都赞好,程安莹却说“不通”,童千姿好奇地问:“不是好诗么,怎么又不通了?”
程安莹笑意盈盈,缓缓道:“诗句是好的,可是诗人却不知,应该是先有‘丝丝天棘攀程墙’,才有的‘涂抹新红上海棠’……”话完也不看他哥哥,把头低得极低,捂着嘴笑红了脸。
周雪桐“哈哈”大笑,见程方回已然无语,背对梁薇望着自己与程安莹,欲要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辛苦地憋着笑。她更感好笑,头重重地俯到桌面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童千姿不解地望着梁薇,尴尬地问:“程安莹说的是笑话么?我没有听懂还是怎么着,也不好笑啊……”
梁薇拿食指挠着额头道:“不是笑话啊!我也不知道天门冬到底是什么东西,生长得比海棠花开还早?他们怎么笑成这样……”转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