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察布内蒙高原上,刮起一阵“国防军第九师”旋风,旋风中,有人欢呼,有人胆寒,有人兴奋,有人失落。
这天夜里,蒙藏院总裁贡桑诺尔布以“观阅宾客”的身份随第九师第二兵站部到达乌兰察布巴音塔拉,乌兰察布盟、伊克昭盟的王公、贝勒、台吉自发到贡王驻地拜谒问计。贡桑诺尔布闭门不见,却在半夜里遣心腹义子特木格图和于恒山、金永昌(阿拉坦敖其尔)、德毅忱、伊德钦、恩赫布林等人分出约谈各盟、旗王公。
满清的恩遇和姻亲关系,辛亥年的**、日本的渗透和俄国对内蒙的“暂时无法提供支援”,还有**政府在拉拢背后的“必要手段”,让贡桑诺布尔在这数年间备受煎熬,举棋不定。
相对其他封闭的王公来说,贡桑诺布尔算得开明,知道蒙古如果部接受新式的科学、改变落后的现状,无论是独立还是继续留在中国“共和”,结果都会一样。贡桑诺布尔在喀喇沁辖地里招垦、开矿、办工厂和学校,甚至聘请日本女间谍河合操子为家庭**,通过川岛浪速与日本参谋本部的情报主官福岛安正大将拉上关系。另一方面,从1912年初到不久前,他屡次派人去库伦,寻求建立一个“内、外蒙统一的大蒙古国”,并寻求俄国人的帮助。
汉人复国、蒙古建国,站在蒙古贵族的立场上,似乎并没有错。
察觉到贡桑诺布尔的动向,**宣布“蒙古待遇不变”,袁世凯晋升其为郡王,任命为蒙藏院总裁,请到北京来任事。同时,北京中央政府也好,归绥、奉天、承德、齐齐哈尔的各省驻军也罢,对外蒙的“入侵”和内蒙的“叛乱”皆毫不容情,坚决以武力回击。
显而易见,无论是俄国人支持的外蒙,还是日本人暗中支持的内蒙,要脱离中国,势必要承受莫大的风险。外蒙是天高皇帝远,一时之间,**、袁世凯都无暇顾及,而对内蒙,北京却能有效管控,稍有风吹草动,张绍曾、蔡成勋、张作霖和后来的曹锟、窦秉钧、朱庆澜等人的军队就会出动。前年,金永昌曾经受命去郑家屯接收日本运来的一批军火,却被吴俊升所部查获,吴俊升毫不客气的把二十名穿着中国平民衣服的日本人就地枪决,吓得金永昌赶紧撒丫子跑路。
吴俊升的行动,无疑证明了一件事——外蒙,中国中央政府暂且管不了,可内蒙问题上,谁要异动谁就挨刀!
到了今年,外蒙也服软了,取消独立,少量俄军也退出外蒙,骑兵第一师进驻恰克图,并向库伦进军。与此同时,第九师在内蒙军事演习。中央政府动真格的了,贡桑诺布尔来到乌兰察布,又焉能召集“王公密议”?
又说前年,徐树铮受命到关外编组骑兵师,行前拜访贡桑诺布尔达成一笔交易——从喀喇沁旗开始,中央政府帮助内蒙各盟、旗从游牧转向农牧,开办畜产品加工厂、开采矿藏,鼓励商业和办学;喀喇沁旗则首先响应骑兵师的编组。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贡桑诺布尔答应了交易,从此开辟出一条蒙古族群走向现代化的道路。
曾经的内蒙东四盟在满清朝廷的“代表”,逐渐的抛弃谋求“大蒙古国”的想法,转而真心实意的要当好一名五族共和下的“蒙藏院总裁”,这一番改变足足花费了四年时间,直到第九师在张家口下车那一瞬间才立定决心。
由此,他觉得有些难以面对曾经追随、响应自己“大蒙古国”想法的王公台吉们,也觉得私下里与之会面“对不住”坦诚相待、一心团结蒙古族群的中央政府。
派出亲信说服各盟、旗向心中央,避免汉、蒙交战,因为,蒙古人不能依靠已经在外蒙退缩的俄国人,也不能依靠在朝鲜陷入麻烦,只能偷偷在蒙古使用阴谋诡计的日本人。蒙古的兴旺发达,还要依赖黎元洪、段祺瑞、何向东三巨头的“关怀”。
这一夜,对西二盟的蒙古贵族们来说,注定是漫长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