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绥铁路乌兰察布西段在半月前还处于半停工状态,八月十四日起就全面复工。( )十八日清晨,几千筑路工人早早的就在乌兰察布以西大约十五公里的路段上夯土、铺石、布枕木,掀起一阵阵的号子声。
一个肩扛枕木,脖子上还缠着辫子,蒙古袍子脱了扎在腰间而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肌肉和隐隐汗光的青年突有所觉,转眼看向东边,旭日初升的地平线上似乎刮起了一阵旋风,漫天的黄雾带着鲜红的阳光从天边转眼间席卷到眼前。
“看!快看!大马队!”
“巴尔哈,快走!”后面的同伴不满意了,嘴里催促着,顺着巴尔哈的手指回头一看,脸色大变,惊道:“莫非是外蒙马队来了!?”
巴尔哈笑道:“哈哈,张大哥,马队是从西边来的,兴许是哪位王爷的旗兵过来了,看你吓得那样,哈哈”
“国防军!第九师来了!”远处的工友们发出一阵欢呼声。
巴尔哈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到席卷而来的黄尘前方,分明就有一杆黑铁赤血十八黄星旗,近了,骑兵第九团的字样在白色的护套上格外醒目。蹄声隆隆间,马队放缓了速度,从工地的右侧绕过,雄壮的战马,矫健的骑兵,灰绿色的新军服,同色的圆盔还有战马驮载着的重机枪、拖着的骑兵炮,两千多官兵近三千匹战马,就算是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过,造成的声势也足以让人目眩、神迷,让巴尔哈心神俱醉。
1913年初,乌拉特旗贝勒的家奴巴尔哈在抗击外蒙军的战斗中立功,赐给自由身,却也失去在贝勒家的饭碗,不得已才投到筑路工地上出苦力。其实,若非当时山西军队在乌拉特一带驻防,巴尔哈的下场绝对不是“被驱逐”这么轻松。( )对蒙古人来说,台吉、贝勒赐给自由身并非什么好事儿,因为一旦你不再是贵族们的家奴,就失去在贵族所有的草场上讨生活的资格。没有马、没有牛羊、没有蒙古包不流落到此做工还能如何?难道去投马匪?!
骑兵团在前进,筑路工人们经历了一阵兴奋之后也在领工的吆喝下开始干活。
巴尔哈扛着枕木一动不动,双眼射出热切的神光,似乎粘在那一个个经过的骑兵身上一般。
骑九团团长宋邦翰上校(保定陆军速成学堂、陆士七期骑科)和见习副团长张树帜上校(山西暂编师)并轡行来。二人一眼就看到那个鹤立鸡群、精赤着上身,扛着沉重的枕木,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蒙古汉子。确乎是蒙古汉人,看他的脸容,看他脖子上还缠着辫子嘛!
一路行来,在蒙古西二盟各旗展露出新式军队威风、新式骑兵军容的两位上校都有些得意,却也有些惋惜。
蒙古汉子生来就是骑兵,虽然今天的国防军骑兵部队实际上是骑马步兵了,可蒙古汉子们依然有他们的先天优势。马背上长大的蒙古青壮可以在马背上颠簸一天,汉人要达到这种熟练度必须训练两年到三年才行。可是,蒙古人有蒙古人的规矩,蒙古青壮都是旗、盟台吉、王公的家奴,如果要征发他们参军,首先得台吉、王公们点头才行。**元年,临时大总统**宣布,“清廷对待蒙古种种头行依然生效”,五族共和政策下,国防军总参谋部定下的民族政策就是如此,目前,除了喀喇沁、科尔沁一带之外,还没有招收“在(蒙古旗)籍”蒙古青年入伍的先例。
“噗!”沉重的枕木砸在黄沙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噗通!”巴尔哈双膝着地,向着两位一眼看去就是大官儿的上校跪伏磕头,高喊:“官老爷,小人会骑马,小人想当兵,求官老爷收留!”
汉话说的不错!宋邦翰勒住马,偏头看了一眼见习副团长。张树帜是客大不压主,夹了马肚加速走过,笑道:“益勤兄,你自便。”
“起来说话,国防军里没有官老爷,也没有小人,我是团长宋邦翰,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官老、团长大人的话,我叫巴尔哈,乌拉特旗人,前年贝勒老爷赏了巴尔哈兀吉(免去家奴身份,自由人的意思)。”
“为啥要当兵?”
“巴尔哈想骑马、挎刀、打枪。”
宋邦翰越看巴尔哈越觉得满意,好骑兵就是骑马、挎刀、打枪,还能有啥?
“来人,给他一匹马!”
一名骑兵牵来一匹战马,却连马鞍都没有配。巴尔哈也不含糊,接了缰绳后与战马头碰头嘀咕一阵,突然手按马背飞身上马,腰背挺直的坐个端端正正,果真是能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飞驰套马的身手。
巴尔哈跟着骑兵九团走了,在筑路工地上留下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半天后,第九师各步兵团、第九炮兵团、第九辎重团、军区重炮旅源源开过,虽没了骑兵团的速度,但却具威势。两万多人的队伍从午后过到傍晚,恰好是重炮旅在筑路工地的工棚附近宿营,可让筑路工人们把一门门重炮看了个眼饱心服。以前谁见过三十二匹马拉的大炮?那大炮可真叫大炮啊,炮口有海碗那么粗,炮管有几个人那么长!
第九师一路行来,在张家口、怀安、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