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走出屋,神色已颇好,承禄站在屋檐下道:“皇上,还有些微雨,迟刻再出房罢。www.DU00.COm”
他望了望远处高大的城楼与飞雨,一股子焦躁感油然而生。他沉默了一下,好像又看见宫外那个如花笑靥,不禁又轻快起来:“不妨这一会儿,走罢,朕胸中甚闷。”
承禄不敢多劝,诺了一声,令人备了轿子,问道:“皇上去哪儿?”
他沉吟,又道:“还去那个茶馆。”
看来皇帝真真放不下辞萱了,仅仅几面之缘。他们却像遇见又相知了几世的人一般惺惺相惜。照这样发展下去,皇帝的病肯定会有好转。承禄偷偷看一眼刘弗陵,面色红润,唇角含笑,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众侍卫抬了轿来,承禄打着宫灯,将刘弗陵扶进去,却听他幽幽地说道:“到宫门口便停下,给朕换匹马来。”
“这……”承禄与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道:“皇上龙体欠安,禁不住马的。”
他微微挑开帘子,灯下一双深黑瞳孔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一个侍卫慌忙往回跑,去取马。
刘弗陵疲惫地放下帘子,内心中仿佛有一块千金重的石头悬了起来,加上稀如牛毛的雨丝打在脸上……一浪浪的不安袭卷而来。
轿子平衡地走向城门,迎着风,灯被吹得四处摇晃,门口的侍卫也早得了命,打开大门,齐刷刷地跪安。
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且有愈来愈近的趋势,刘弗陵正慢慢走出轿子,牵过马匹,承禄皱着眉,目光一扫门外,一个黑影慢慢逼近,不待他喊,早已有侍卫迅速将刘弗陵护在里面,另几个侍卫举起长枪对准黑影,大门缓缓闭合。
她用似有若无的声音喊:“陵哥哥……”马蹄声已将她涅没,那长枪……她微微睁开眼,一丝心悸,那侍卫的长枪会夺去自己的性命!
可她还没有看见他,她还要对他说一句话……
“不!”刘弗陵大喊一声,承禄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忙叫:“放下刀,把那个人送过来!”门关到一半,侍卫又都放下刀,她看着看着,泪水湿了脸庞。
手缓缓松下,辞萱闭上眼,力气也全被抽走,从马背上滑下,重重摔在地上,一个侍卫跑过去看,看清是辞萱,大声喊道:“是个女的!”
刘弗陵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什么都不顾,拔开侍卫往外跑,承禄看着那被侍卫抱在怀中的女子,那样一张熟悉又没有血色的脸庞,与脑海中那精致如琉璃雕刻出来的霍辞萱,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都不忍看,心纠在了一起,不知皇上可受得住!
承禄抓住一个侍卫道:“快去请太医,快呀!”
那些侍卫都傻了眼,一听见承禄有命,如临大赦般辙走,只留下几个人看守。
雨停了。
她被放在地上,一袭长衫上的血色如刀划开他的心,他紧紧抱住她“萱儿!”
辞萱只听这两个字就够力气了,睁开眼,嘴角微微勾起,唤他:“陵哥哥……”
她轻轻地说:“我……逃……出来了。”她沉重地呼吸:“我……我从此之后只叫霍成君,好不好?”
“怎么样都好!”他眼眸如星子般耀眼,一滴热泪落在她面颊上:“你叫霍成君,忘忧后成君。”
她长舒口气,要握住他的手,只差一点了,刘弗陵马上想握住她,那手却滑的握不住,滑落到地上,而辞萱双眼一黑,微微的坚持一下子崩溃,所有感觉如烟云般散开。
就这样,在他身边,睡一辈子,也好。
安卿手微微一颤,一只茶杯便从手上滑下,啪地碎在地上,守在门口的人不待他唤就推门进来,双眼扫过坐在屋中的安卿,又扫扫地上的碎杯,悄悄走过去收拾。
他平静地翻过一页书,就像白开水似的话“出去!”
他连“你”这个称呼都懒得带。
侍者拿着几个碎片,躬身退了出去,依旧守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样子,仿佛在守的是死人。
一页书又被翻过,安卿揉了揉眉头。
“你进来!”他故意小声冲门口说道,那人灵敏的很,不消一下,就躬腰站在他面前。
“名什么?”他若无经心地问,那人头埋得更低了:“小人无名。”
“霍光派你来盯睄,却连名也不起,这倒怪了,可我就想问问你,知道为何么?”
他不料赵安卿这么不好侍,装着摇摇头。
“你这样,倒让我不好说了。”他唇角带笑:“总之,一句话,知道的太多,反而两面不讨好。”
“小的不知。”
“不知的好!”他冷笑:“我正要出门,你要跟,可别怪我瞧见。”
那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我再赐你一名!”他双眸猛得深邃:“你就叫熸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