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河北巡抚莫本也不好说什么,那些人是他的心腹,那些人和他面和心不合,那些人甚至和他唱反调,他的心里当然有一本账,只是,现在不能说而已。
于是,他便说道:“钦差大臣是奉朝廷之命,所以,诸位一定要听候钦差的差遣,全力办差,叫你们去发粮,你们就去发粮,叫你们去筹粮你们就去筹粮,哦,对了,还有想好怎么长远发展。你们手上都拿到了钦差写的指令,回去好好看看,想着怎么办差吧。巡抚衙门里给诸位准备了酒菜,诸位可以自便,都散了吧”。
这样一来,众官员便退了出去,吃完后,大家便各自去启程,当然,莫本的一些心腹还是留了下来,他们知道,刚才的议事都是明面上的,接下来,他们的中丞大人还会给他们单独议事,这才是真正的议事。
是的,河北巡抚现在正在他的房里,早上吃的稀饭,他早就饿了,后厨专门为他准备了酒菜,巡抚单独进膳,刚刚用过鲍鱼海参,泡了壶上好的龙井,这位巡抚大人现在肚子饱了,但脑子却该转动了。
他的心里很清楚,虽然是地方大员,但他和李序然比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所以,好多事情还是要靠他在朝中的另一位大学士佟尔璞,这才是可以和李序然抗衡的人物。
莫本知道,佟尔璞和李序然不和。这到不是因为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李序然一直在地方为官,来朝廷不久。所以谈不上有什么过节。只是,佟尔璞向来一支独大,霸道惯了,容不得别人,所以一定会打压李序然,尽管他们都知道,李序然是皇上专门用来牵制他们的。
官场中事。错综复杂,其中莫过于站队。而一旦站了队,就很难再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莫本是佟尔璞的心腹,是人家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必须毫不犹豫的站在佟尔璞的这一边,尽管,他知道李序然绝非等闲之辈,说能力和威望,甚至都在佟尔璞之上,但他也只能和李序然对着干了。尽管他知道,今天李序然对尹州知府那一刀。就是给这些官员看的,最主要的就是给他们巡抚、布政使还有按察使等大员看的。
莫本手里拿着一张纸,这是佟尔璞给他的密信。也就是李序然来这里之前,他和佟尔璞每次遇到紧急情况都会有书信来往。
夜色依旧降临,但夜却不宁静,窗外呼呼的刮着风,深秋了,庄稼没长成。秋风却刮个不停,有时还有些许雨点。用不了多久,就该是雪花了。
佟尔璞的信里说的很明确: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是能拖住李序然,让他们在这三个月里把差事办砸就可以了。
对于这样的命令,莫本再也清楚不过了,这是李序然当大学士以来的第一次办差,所以,这些人一定要李序然办不成,然后借题发挥,让他还没站稳就离开军机重臣的位置,脱去大学士的帽子。
“老爷,他们可以进来了吗?”管家问道,看样子,那些心腹要来了,于是,莫本说道:“都进来吧”。、
大家坐定后,昌北府知府开口了:“中丞大人,这个李序然是什么意思?第一天来就让我们吃稀饭,穿布衣,什么也不说,就把尹州知府张继先给杀了?怎么,我们河北这么多官员都是贪官了?都不能办差了?中丞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昌北府知府是莫本的铁杆心腹,他为非作歹惯了,所以他觉得他今天很丢面子,在李序然的面前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他说的话确实是这些人共同的感受。
他说的这个为他们做主就是向京城的那位大学士求救,让他和李序然来抗衡。
莫本没说话,阴着脸,那些人也不敢说话了,他们中有知府,也有知县,盐道,还有布政司和按察司的属官,他们的布政使和按察使和莫本弄不到一块,但这两个衙门里的属官中,却有人和巡抚衙门里的人狼狈为奸。
这时,莫本站起来,慢慢的说道:“吵啊,闹啊,整天就知道吃肉喝酒睡女人,一个个的,遇到点事就先乱成一团,能成什么事?实话给你们说了,中堂大人已经来信了,让我们想尽办法拖住他,让他不要把这趟差办成了,所以,大家现在想想看,我们该怎么应对?”。
“中丞大人,各位大人,依在下看,现在最主要就是低调,大家不要声张,同时告诉那些富商们,收敛一下,把东西藏好,我们现在要装穷,装可怜,朝廷给的赈灾粮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到了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在背后加把火,怂恿些灾民去京城闹事,那样他李序然当初夸下的海口就完成不了。到时,我们在弄点其他的事端,说李序然指挥不当,给他找些罪名,让他既完成不了任务,还要落些罪名,所谓吃不完兜着走”。
哈哈哈,众人笑道。
说话的是一个道台,此人姓黄名炳元,能说会道,但诡计多端,在这帮人里,充当着巡抚的军师角色出谋划策,他出的计大都阴险狡诈,狠毒的很,从他刚才说李序然的事就可以看出一斑。
不过这个人的话很有说服力,他的话一出,其他的人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都看着巡抚大人,再也不吵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