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出來,都会令他从心灵到身体都觉得无比地满足,而跟手下官员们吃饭,却每一次,都让他感觉形神俱疲。
“主公,章某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见朱重九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会因言而罪人,章溢站起來,试探着问道。
“说吧,不必这么客气。”朱重九将头转向他,笑着鼓励。
“伯温,伯温刚才最后那几句,其实,其实并非沒有道理。”章溢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头不要低下,“溢观主公这边,处处都生机勃勃,然观其纲纪秩序,却又如同雾里看花,主公欲谋百世之业,总得有个章程为好,如此,溢等在做事之时,也能自觉遵从,不至于违了主公本意。”
这话,基本意思与刘基先前那些一样,态度,却缓和了许多,不强求朱重九遵从儒学道统,但希望朱重九能拿出个固定章程來,以便成为新秩序的总纲,让后世在继承时,有所凭依。
朱重九听了,先是眉头轻皱,然后忍不住摇头而笑,大意了,自己还是大意了,只看到了章溢愿意加入大总管府效力的表象,却忘了此人和刘伯温一样,也是受了几十年儒学熏陶,不知不觉地,就会从本能出发,去遵从心目中的“天理”。
“三益是否也想说,正因为采纳了董仲舒之策,才确立了大汉的四百余年传承,。”慢慢收起笑容,朱重九看着章溢的眼睛,轻声问道。
“不敢完全归功于董圣。”章溢想了想,认真地点头,“但至少董圣于其中居功至伟。”
“那大唐呢。”朱重九点点头,继续追问。
“大唐立国之初,曾修《五经正义》,《唐律疏议》中,亦曾明言,士庶不同,士人若有罪,则受“议请”之庇。”章溢非常博学,立刻引经据典给出了回应。
“这?”朱重九犹豫着,将目光转向逯鲲,后者立刻低声解释,“唐律,名位不同,礼亦异教,凡贵戚、官员、士子犯错,有议、请、减、赎、当、免,六权,而奴婢,部曲,官户,杂户则严惩不贷。”
“大宋立国之初,则定立了“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之策,所以南渡之后,依旧有一百五十余年国祚。”见禄鲲也有给自己帮腔的意思,章溢胆子更大,迅速补充,“而蒙元虽然残暴粗鄙,对乡绅、望族,却是优渥有加,从沒有直接从乡绅头上征收赋税的先例。”
“如此说來,是朱某人特立独行了。”朱重九大笑,摇着头反问。
“溢不敢,溢只期盼,主公能以史为鉴。”章溢拱了拱手,很谦卑地回应,他与刘基在很多观点上,都有一致之处,但二人的最大不同是,刘基想现在就试图强行说服朱重九,让后者改变策略,而他,却希望能通过进谏、潜移默化等方式,慢慢将自家主公拉回至正确道路上來。
“好一个以史为鉴。”朱重九继续冷笑,一边笑,一边轻轻摇头,“三益,我记得儒家是立志于复三代之治的吧,推崇的也是复古和周礼。”
“主公所言甚是。”章溢想了想,点头回应。
“那三代之时,可有孔圣和董圣。”朱重九立刻笑着接过他的话头,大声追问。
“这?”这回,轮到章溢发傻了,三代之治还在夏商之前,怎么可能有孔夫子和董仲舒,怎么可能去遵从儒学的观点。
“大周的国运,据说有八百余年,然否。”朱重九却不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继续笑着追问。
“自武王伐纣,到文君入秦,有七百九十余年。”明知道话題开始朝自己期待的反方向发展,章溢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如实回应。
“那大周之时,可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朱重九的下一个问題,如同利刀一般,直刺章溢等人心底。
“这,这”章溢一时语塞,额头上汗珠滚滚,西周之时,孔夫子沒有出生,而放眼春秋战国,竟沒有一个国家,因为采用了儒学理念而兴,孔圣人空负盖世盛名,却走到哪都无法将自己的理论推广出去,走到哪都不怎么受待见。
“事易备变,上古竞于道德,无须儒家之言,文教自兴,而后世则竞于智谋和气力,是以儒家应运而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刘基忽然从桌子上抬起头,大声补充了一句。
“好一句事易则备变。”朱重九用力鼓掌,这句话,他不久前刚跟胡大海说过,还被对方认真地纠正了一回,所以印象极深,“此语,出于韩非子吧,他可是法家宗师。”
“儒者从來就不吝集百家之长。”刘基又醉醺醺的补充了一句,丝毫想不起來,自己刚才还在推崇董仲舒的独尊理念。
“好一句不吝集百家之长。”朱重九继续鼓掌,“那朱某还有两问,其一,当今之世,与汉武之时,是不是还一模一样,其二,既然不吝集百家之长,朱某现在所行的工商之道,算不算其中一家,有沒有可取之处。”
“这,这”刘基红着脸,无法回应,凭心而论,淮扬三地目前表现出來的勃勃生机,他根本沒办法视而不见,只是为了心中的理念和自身所在的位置,不愿意承认其的确有所长而已。
“诸君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