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因,就有几多果,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漆黑的通道并不长,在转过一个弯后,可以看见一间石屋,石屋并不大,三个人就可挤得满满当当,当随风三人出现在石屋面前时,就已经挤满了人。
肖若愚,黑影和一个盘膝而坐的人。
那个盘膝而坐的人是个老人,虽然没有先前那个老人老,但也绝对不年轻了,黑白参杂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束缚在脑后。俊朗的面容,棱角分明,虽然已经被沧桑侵蚀,但却更显男人魅力。金色的锦衣,华贵锦服,披在身上,没有一丝褶皱,润泽无瑕的白玉束缚在腰带上,彰显无双的君子风度。
老人是不是君子,随风不知道,但眼前的人是个死人,随风一眼就可以看出,青灰色面庞上,没有一丝活人的红润,微睁的双眼中,瞳孔早已扩散,不富生人的灵动。
老人微微上扬的眉目,连带着死去的面容,也生动起来。他是在笑,安详地死去,应该微笑,应该为自己的一生留下一份圆满。
但随风却不这么觉得,老人微微翘起的嘴角,看似在为自己的一生微笑,但那一抹久久驻足的弧度,却是在哭,在嘲讽,嘲讽自己,嘲讽他人。
“他是谁?”随风忍不住问道。这种安静压抑的气氛,需要一种宣泄。
“沈如海,你不认识吗?”元朗反问了一句,很是诧异。
“嗯,我应该认识吗!”随风无语。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元朗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接着道:“他就是沈如海!”
随风自动掠过元朗那句很认真的冷幽默,停留在“沈如海”三个字上。
沈如海,镇元庄的庄主,三岁时,父母双亡,后奔浪迹于江湖。三十岁,开创镇元庄,以武力慑服周边宵小,以德行披泽清水诸镇,经年三十,长盛不衰,威服百里。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与恶虎寨诸匪勾结,为求利益,不择手段。明面上德泽清水,受人尊敬,暗地里却倒行逆施,无恶不作。
好人与坏人,区别就在于你是利己还是利人。你不能称他为英雄,但也可以称一声枭雄,但就是这样一个枭雄,却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的书写完自己的一生。
“自杀!服毒!”肖若愚冷冷道,后转身越过随风三人,消失在拐角处。而那个黑影,一言未发,跟随在肖若愚的身后,消失无影。
至始至终,随风都没有看见那黑影的面容,甚至连他是胖是瘦,是高是低,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看着消失无踪的两个人,随风叹了口气。
转头看着蹲在沈如海尸身面前翻弄不停地李子玉,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了李子玉一声嘟囔,准确来说是那众多牢骚中的一句:“这都什么东西啊,什么都没留下,呀呀,怎么还有一朵桃花呢,看不出来他还喜欢桃花……”
“桃花!”这两个字,在随风的脑海中掀起一片波澜,如滴入滚烫香油中的一滴雨水,翻涌清鸣。
“对啊,桃花,怎么了,你不会也喜欢桃花吧!”李子玉头也不回的答道,没有听出随风话语中的那抹惊讶与诧异。
反而是站在李子玉身旁的元朗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看着随风阴晴不定的面容,问道:“怎么了?”
“呃,……没事,桃花在哪!”随风被元朗的话语惊醒,回答道。
“呶,在那儿呢!”李子玉努努嘴,指着沈如海的袖筒说道。
随风上前几步,从沈如海的袖筒中捻出一片娇艳如美人红唇般的花瓣,美丽芬芳,一如往昔。
花瓣藏在沈如海的袖筒之中,自然下垂的双臂牢牢的将花瓣笼罩在袖中,如果不是李子玉翻寻沈如海的衣服,这一片花瓣将会随着沈如海的尸身,长埋于此。
花瓣是普通的花瓣,粉红色的桃瓣,不如枝头的桃花,那么娇媚鲜艳,由于长时间缺水,已经卷曲干枯,仿佛老去的容颜。
除了随风,没有一个人会多去关注那老去的桃瓣。
镇元庄,花草树木茂密,梨花瓣瓣白如雪,海棠片片娇如人,牡丹朵朵贵如妇,莺歌漫舞,满园飘香,各种各样的花朵,盈袖飘香,漫步园中,仿在天堂。
但这各式各样的花中,唯独少了桃花,其实这并不奇怪,不喜欢桃花的人比比皆是,这并不是桃花庵,桃花仙的故事。
没有桃树的院子,何以沈如海会将一片桃瓣置于袖中,李子玉、元朗没有理会,更不会理解,肖若愚没有理会,也不会理解。
因为他们不知道桃花帖和桃源村,那一片美丽的桃花圣地,在那一声轰鸣中,永永远远的消失在世间,只留下那往昔的一瓣,经过几日的盘旋流转,落在了沈如海的袖中。
桃花帖,桃源村,李玉,看到这片桃瓣时,随风终于知道了他心头阴霾的来源,那两个曾经执子博弈的老人。
阴谋,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李玉,那个曾经在生死棋中该死而未死的人,也是聚财楼的主人,那个同沈如海一样与恶虎寨勾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