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妯娌商议定,双双结伴给贾母请安。Du00.coM此一时邢夫人已在伺候贾母梳头,一面挑着现撅的花儿给老祖宗佩,一面说些外头的新闻故事,其乐合合。凤姐妯娌进来请安,贾母笑道:“你们来的倒早。璟儿媳妇,听凤丫头说,你家芸儿下月返乡攻读,怕是忙的很。年下的时候,芸儿来请安,我瞧着是个懂事孩子,这回必是要金蟾折桂了。”
五奶奶忙给贾母请安,恭维道:“有老祖宗这一句金蟾折桂,芸儿这回必是福佑傍身。昨日我才同他说,这回必要好生攻读,考个功名回来孝敬老祖宗,不妄老祖宗对咱们多年照拂恩情。”
这话恭维的贾母甚贴慰,在碧玉乌木盘里捡了一朵花儿递给邢夫人,笑道:“我老天拔地,哪里能照拂什么。芸儿是贾门子孙,若能上进考个功名,我自然是高兴的,面上也有光彩,进来出去也好说嘴。这些年你寡妇失业拉巴芸儿不易,若他能考个功名回来,我必叫他叔公想法子谋个前程,再替你说房好媳妇。”贾母素来也算怜贫惜老,五奶奶又请安孝敬的勤谨,更是另眼相待,况贾门近支子孙读书科举者甚少,自然比之别人要上几分心。
得了贾母的应承,五奶奶更是眼角泛了泪光,拿手帕子略掩了掩,说道:“我们芸儿有老祖宗疼惜,自是有福的。他昨日倒说,过几日来给老祖宗磕头,受老祖宗的教导。”
不待贾母说话,凤姐上前笑道:“五嫂子,你家去告诉芸儿,前日益公府的二太太来谢步,说他们府里的哥儿乃是前科二甲,偏偏咱们家里没个说嘴的,老祖宗心里不自在。老祖宗心里不自在便是咱们不孝,叫他好生攻读,老祖宗下回见着益公府的二太太也好说嘴,二甲算什么?状元榜眼才配得上咱们老祖宗说嘴呢。”
此话一出,满屋子皆笑了,贾母一指凤姐,笑骂道:“就数凤丫头磨牙,倒敢拿我说笑。”又对邢夫人笑道:“还不给我打出去,叫她姊妹来,给我拆了凤丫头的小窝儿。”
凤姐忙上来低头做小,在贾母跟前求饶:“老祖宗,饶我这一遭罢,下回再不敢了。二爷吩咐我,好生照看着芸儿出门的事儿,才吩咐了赵嬷嬷的儿子领着四个小厮并芸儿的塾师跟着出门,可妥当?”
贾母不过说笑,见凤姐论起正经事,略虑了一回,说道:“此一路遥远,东西可都打点好了?咱们家里的孩子,自小都在都中过活,没出过远门,又日日在家闭门读书,可得有个妥当人照料。”
五奶奶见此一时机,忙回到:“还是老祖宗疼芸儿,东西倒都打点齐整了,跟去的人也都妥当。只是担忧他没出过远门呢,素日闻听南边很有些烟花之地,怕叫人勾引去那等地界。这倒还不打紧,芸儿素来也算守规矩,只怕遇见些个不讲理的蛮人。前日听说,金陵地界有两家为争拐子手里的丫头,一家仗着权势竟将另一家的独生儿子活活打死了。”
此话一出,贾母大骇,摇首道:“朗朗乾坤,清平世间竟有这等凶残之徒,真真没王法天理了。”邢夫人闻言,便知是凤姐同五奶奶的手笔,直指薛蟠行凶,忙做出惊悚之态,叹道:“竟有这等没王法的事儿?偏偏又是独生儿子,这家的父母可活不成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
五奶奶见说,忙回道:“太太不知道,这家的父母早就亡故了,只剩这么个独苗苗,谁知竟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还有呢,竟遇见个糊涂官,说是乩仙批了,死者与凶犯原因夙孽相逢,今狭路既遇,原应了结。凶犯今已得了无名之病,被追索而死,判了几两烧埋银子了事。”
贾母长长叹息,说道:“好好一家,竟遭了灭门之祸。可恨凶徒,追魂而死才好呢,罪有应得。”五奶奶上前悄声说道:“老祖宗,若真真追魂而死倒罢了,听闻是使了银子之果,如今凶徒逍遥法外呢。”
“哎哟哟,这可真真没王法了。如今四海清平,竟有这样的昏官。”邢夫人不过为引得贾母愤恨而言,实则权钱相交,官官相护在她们一等大宅门的太太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事罢,哪朝哪代没有这些阴私道道。
贾母是过来人,什么没经过见过,拿人钱财替人挡灾不过官场惯事,只如今上了年岁,竟有几分软心肠,长吁道:“哼,竟有这等昏官,天可怜见一条人命也不放在眼里,几两银子便把读的诗书丢进了狗肚子。”
凤姐至此竟一言不发,贾母觉出她的异常,说道:“素日就数你磨牙,这会子倒一言不发?”凤姐做出一幅有口难言之态,又挤出个笑脸儿道:“该打,只顾着听说,竟忘了老祖宗。”贾母的眼中闪出一线精光,也不多言,按下此话不表,娘们几个又说些贾芸出门等事情,一时贾母梳洗已毕,姑娘们也结伴来给老祖宗请安。这边厢邢夫人布盘,凤姐安箸,五奶奶摆碗碟,一家子媳妇伺候老祖宗领着姑娘们吃早饭。
贾母见菜式精致,倒多喝了半碗血燕羹,又哄着黛玉多吃几筷子菜方罢。丫头们奉上香茗,娘儿们坐下闲话家常,邢夫人见姑娘们待要上闺学去,忙说道:“你们且慢一步,昨日你薛姨妈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