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庄头模样的人走出来行礼道:“给二爷二奶奶请安。不知道大驾降临,没能出迎接,请二爷二奶奶恕罪。”贾琏一挥手道:“不碍,如今怎样了?”
钱里家的忙一边将贾琏等人往里迎,一边将说道:“得亏二爷来了,奴才竟不知怎么办才好。前些天得了太太吩咐,我使十几个精壮汉子内外守着周瑞一家住的小院,吃食皆由我那婆子亲看着做的,断不敢出一丝半点的差池。昨儿晚上周瑞儿子半夜口渴起来喝水,还同守夜的汉子白扯了几句呢,谁知一早竟叫不醒了,一觉睡死过去。如今周瑞夫妻哭的不成样子,到底是独苗。”一听这话,凤姐心中犯了嘀咕,照理说死的不该是周顺。一则周顺还小,机密事一概不知,二则若毒杀了周顺必会激起周瑞夫妻恨意。如此得不偿失之事,想必那人不会做。这般看来,周顺被毒杀是阴差阳错。
凤姐遂对着贾琏轻声耳语,贾琏凝色一点头。只见一行人已经到了周瑞一家住的小院,听得里头哭声一片。贾琏凤姐抬脚进去,只见周瑞躺在床上闭着眼,泪珠儿肆意滚下,周瑞家的抱着儿子的尸首放声悲哭:“顺儿顺儿,都是我做的孽的哟,都是我造的孽哦。老天爷爷,你收了我去罢,不要拿我的顺儿。”凤姐眼看到这里,泪珠儿不听使唤的落下来。她后世的父母想必也是这般悲痛她车下身亡。
贾琏因知亲母死于非命,见这场面强压着内心悲痛道:“不要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若不尽早弄明白,只怕连你们的命都保不住。”贾琏到底是主子爷们,气势摆在那里,倒把周瑞家的唬住了。
周瑞也忙从床上爬起来扑通跪倒:“二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爬到贾琏脚边死死拽住贾琏的脚。凤姐见状,这周瑞夫妇这般悲痛欲绝,与她也未而言必是坏事。
夫妻对望一眼,贾琏说道:“自然还你公道。可你也要好生说实话。”周瑞忙不迭磕头道:“二爷,求你为我们做主。”
凤姐忙上前厉声道:“你浓痰蒙了心,现在哭有何用?给我起来回话。”凤姐心中怒急,这般样子磨蹭到天黑也分辨不明白。
钱家见二爷二奶奶发话,忙上前搭把手扶起周瑞。小红忙取出松锦缠枝莲纹金线炕垫铺在炕椅上道:“二爷,奶奶,将就些坐吧。”二人依言坐下,只看着周瑞家的抱着儿子哭啼不迭。
贾琏遂问道:“钱里,太太使你把那日周瑞药中被人下毒,有嫌疑的都锁起来,你可办了?”
钱里忙上来回道:“回二爷的话,俱办妥了。一共三人有疑心的,一个周瑞家的煎药时去厨房取东西,一个周瑞家的煎药时喊她出去,一个周瑞将药搁在桌上时进去讨东西。”
凤姐思忖,瞧着三个俱有嫌疑,可细想都难以下手。贾琏已吩咐将人带进来,一时进来两个媳妇和一个才总角的小子。
凤姐在贾琏耳边嘀咕几句,他看一眼凤姐说道:“谁在周瑞家煎药时进厨房取东西?”一个粗胖的媳妇忙一磕头回道:“回二爷的话,周嫂子煎药时奴才进厨房取熟鸡蛋,钱大娘使我来取的。”
贾琏眼风一扫,钱里家的忙上前道:“回二爷,因庄子上有个孩子摔破了手肘正哭呢,奴婢一时心软请黄水家的去厨房拿个熟鸡蛋给孩子吃。”钱里家的心一向良善,在贾府也有口皆碑。
凤姐遂问道:“周瑞家的,这黄水家的进来取东西,你可走开过?”
周瑞家的见问,忙满脸眼泪鼻涕的跪下回到:“不曾,连眼都不曾错开药罐子。”这般说,黄水家可排除在外了。
贾琏又问:“既如此,是谁叫你出去的?”
周瑞家的忙指着另一个媳妇道:“孙富家的喊我出去,说问我讨个花样子。”周瑞到底在大府邸当差,来此以后吃穿用度皆不同,那些媳妇子总爱向她讨花样子。
贾琏遂问道:“孙富家的,你为何在她煎药时讨花样子?”不待孙富家的回话,凤姐在贾琏耳边低声几句,贾琏眼眸一时精朗起来,只见他盯着总角小子问道:“你可是孙富的儿子。”
总角小子回道:“回…..回二爷……奴才是…….”贾琏听说厉声喝道:“把这下流杂种羔子给我捆起来。”众人皆为贾琏忽至发难唬着了,一直竟转不过来,也没个人动手。贾琏一拍桌子道:“都死了?还不快给我动手,再把孙富捆了来。”
钱里忙招呼那十几个精壮汉子道:“快些捆起来。”又对贾琏回道:“二爷,这孙富前年上山失足跌进山坳里死了。”死了?庄妇死了丈夫,可见生计艰难,也最易叫人利诱。
孙福家的忙上前护住儿子道:“冤枉啊,请爷爷奶奶明察。”这个寡母独子,自然最是疼惜,这或者是契机也未可知。不等贾琏开口,凤姐喝道:“冤不冤枉待进了有司衙门才知道。放心,递你二爷的帖子,保管叫他十八样刑具都来一遍,到时看你招是不招?”凤姐釜底抽薪,连吓带蒙惧的那媳妇浑身抖索。
贾琏也唬道:“林之孝,给她说说有司衙门的刑具。”贾琏心下定论,这母子最有嫌疑。
林之孝忙回道:“是,二爷。这衙门的刑具有:枷板、夹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