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秋声晚。
锺鼓笳箫,羽文紫络,大雁南去,眇映云松。
崎东来持剑当胸,眸子清亮,口中念动咒语,剑身光华如水,浩然之气冲霄,凝成金字玉书,字字珠玑,光明大作。
“存天理,灭人欲。”
崎东来一字一顿,如黄钟大吕,字有千钧。
存天理就是要制定规矩,成千百世不易的真理,可以作为人们的行为准则,让人们自发去遵守维护。
灭人欲就是要规矩大如天,凡是不符合规矩的都要去改正,所有不适当的欲、望要祛除,做一个勇敢,正直,向上,遵守规矩的人。
话音一落,如同言出法随一般,金色的篆文凝成规矩,方方正正,不折不弯。
“嗯?”
张适大袖张开,于瘦如鸡爪般的五指连续用肉眼难见的速度结印,魔气咆哮,杀机翻滚。
“困,”
崎东来眸子转为金黄,居高临下。
规矩一变,化为囚笼,无论张适打出多少魔气,遇到规矩都如同大日下的冬雪,纷纷融化,点滴不剩。
绝望。
很绝望。
杀招一出,高下立分,本来胜券在握的张适落入下风,触目之际都是金灿灿的光华,诸子的道理在闪烁,让他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窄。
这个世界,最无用的规矩,最有用的也是规矩,就看掌握在谁的手里。
“这不是他的力量。”
张适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只觉得自己成了牢笼中挣扎不出的野兽,难受到极点。
“咦,”
见到规矩降临,森然有序,一直端坐不动的景幼南动了动手指,有些意外,喃喃道,“诸子道理吗?”
“崎道友做得好。”
作为盟友,刘仁娜眉飞色舞,大声叫好,为崎东来鼓动声势,道,“崎道友不愧是我们中最先凝丹成功者,玄功深厚,一出全力,对面的张适就不行了。”
说完,她还故意看了景幼南一眼,显然是给景幼南施加压力。
宁中轩抬起头,面色变幻不定,他真没有想到,崎东来还有这样的底牌,实在是厉害。
“崎东来,算你厉害。”
张适左冲右突出不了重围,索性哇的一声吐出一颗圆滚滚的血珠,往上一抛,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化为实质。
刺啦,
血珠一出,登时就把风雨不透的囚笼打了个窟窿,张适身子一摇,化为一缕血芒,一穿而过。
“哼,算你识相。”
崎东来收回社稷剑,没有追赶。
他心里清楚,虽然他动用底牌后,取得了优势,但击败一个大宗的金丹宗师已经是极限,想要诛杀对方,根本不可能。
这样的局面下,崎东来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然后大袖一摆,回归高台。
“恭喜崎道友旗开得胜,先下一城。”
刘仁娜笑语盈盈,眉眼弯弯,在她的口中,好像崎东来好像不是取得一场险胜,而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对面的魔宗妖族打的落花流水一样。
不得不说,有个盟友在一旁摇旗呐喊,很是不错,崎东来携带胜势归来,稳当当地坐在云座上,笑容满面,道,“接下来就看各位道友的了。”
对面高台上,阴风阵阵,白骨如林。
张适重新入座后,从袖囊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好一会煞白的面色才恢复正常,咬牙骂道,“这个该死的崎东来,下手倒是狠。”
“嘿嘿,谁让你没本事。”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血气弥漫,如龙似蛇,宛若活物。
张适勃然大怒,用手指着骂道,“血手屠,你说什么话?”
“就是说你没本事。”
在刚入洞府后袭击过罗海星城九人的血手屠也凝丹成功,换了身血衣,上绣血池,下绘骨莲,指甲长如利刃,目光阴鸷。
他可是跟张适是对头,现在看到对头被人揍了个灰头土脸,大大地出了场丑,当然是要落井下石,狠狠地补上几刀。
看到两人争吵,最中央王座上端坐的白眉如霜的青年眉头越皱越高,忍不住断喝道,“你们两个,够了。”
正在争吵的张适和血手屠一听这话,马上就好像公鸡被扼住嗓子一样,老实下来。
虽然两人都是魔道大宗出身,有是金丹宗师,说起来,地位不低,但这个不低,还要看和谁比。
两人可是知道,上首端坐的白眉青年在魔道第一大宗始魔宗都是鼎鼎有名的天才人物,不但本身天资高绝,天生精通魔道大法,而且他的父亲还是洞天真人,后台硬的不能再硬。
很多人都传言说,侯道华是魔宗大人物转世,有宿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况且,不同于玄门中在规矩下的辗转腾挪,明刀暗箭,魔宗妖族这边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两人还真怕侯道华翻脸,他们两个困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侯道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