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凝霜是在采药时发现他的,搁浅在那一汪碧色的溪流中,少年昏迷的睡颜叩响青涩少女的心扉。
绝世之花,心荷初绽。 飞快奔到那个叫做家的草屋中,唤了父亲救起少年。接下来昏迷的日子都是十七岁的她端了汤药喂他喝下。终于,他醒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江少华终日愁眉不展,重伤在身的他终日无法下床,他不知道家人是否得知父亲被害的消息,不知道母亲是否能承受这突然的变故,不知道远方的清雪是否担心他而寝食难安。
待他能下床时,便终日在屋前的老槐树下发呆。
“公子有心事不妨说与我听。”索凝霜走至他身边,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疼。
“回家。”江少华低喃道,并无心思去看她。 “并非爹爹不让你离开,凰腾国边境战乱,土匪流寇四起,你之前也遭此劫难,若此时再回去,岂不是又会置身危险之境。”担忧爬上眉眼,即使忧虑亦是美得摄人心魄,可江少华却视若无睹。
又是一番沉默不语,这已是第几次这样了,索凝霜在心中无奈低叹。
“你此时一味忧虑担心倒不如操练拳脚,这样离开时也好对付敌患。一介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即使父亲被害也不能手刃凶手,要你何用!”索凝霜怒其不争,厉了声色。
“姑娘说得甚是,我这条烂命不救也罢。”江少华苦笑,眼中也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那么清雪也无所谓了?”索凝霜道出他昏迷之时呼唤的名字。
“都无家可归了,还谈什么儿女私情。”讽刺的勾了唇角,少年的眸色反倒更加忧怆,若不是他在信中得知清雪赐婚,急于赶回京,父亲也就不会死于非命。
“也是,这样的人大抵不该救。家中母亲殚精竭虑,盼儿团圆,某些人仍自暴自弃,不吃不喝。”索凝霜气急便不再理他。
踏着纷落的桂花,她气鼓鼓的样子在她一身仙气之上又增了一抹凡尘女子所有的灵动之色,这样的景致,美不胜收,让一旁遥望的李云都失魂了片刻。
“凝霜好心劝你,你别不识抬举。”李云警告道,他所倾慕的索姑娘一直关心这个外人,让他很是不爽。
偏偏索凝霜看重的江少华,觉得他举止不凡,骨骼清奇,有意收他为徒,可江少华就是不领情,让索夫人很是不快。
索凝霜的母亲并非平常之人,久居这幽冥谷中,是巫族的后人,生的也是极美。索寒创立千寒门之初无意进入谷中,见到那绝世丽影便在没有离开了。至于他后来回到千寒山再次接管千寒门已是夫人亡故多年之后的事了。
有了女儿索凝霜,一家三口在这谷中其乐融融。李云的到来是因为千寒门中结义的兄弟临终托孤,索寒便收他为了弟子。
两月之后,江少华辞行回国,索凝霜执意相送,李云为保护她也无奈上路。谷内春意盎然,而谷外入了冬,这一路前行并不容易,但这是他们三人的选择。
京城永远是热闹繁华之地,不会因谁的悲凉而将喧嚣谢幕。家已不成家,寻得亲戚友人询问后,江少华才得知母亲已经改了嫁。再看到宽王府门前清雪与她夫婿相携对视,他这一身清寡已不是雪覆于心可以简单形容的了。
“冬雪,原是最温柔的覆盖。”索凝霜平淡开口,语气却是带着一种铿锵有力的气魄,“一无所有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那雪花飞扬的破败院落中,索凝霜折下一枝白梅放于江少华的掌心,然后轻吹了一口气,那掌心白梅便在江少华讶然的目光中开出了嫣红的花。
“若有心,独枝亦可活出别样风采。”话说完,便悄然退去,索凝霜相信他会明白。
独自把玩着掌心红梅,江少华暗暗思忖,是怎样一个素心如月,慧智巧思的女子可以说出这一番话。明明浑身带着不容亵渎的仙气,却让人在钦佩之余生出亲近之感。
如今的自己无牵无挂,倒真的可以带着些大无畏的精神去做一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逍遥无碍、悠游天下不正是自己从前所求吗?再无留恋,江少华随索凝霜回了幽冥谷,正式拜了索寒为师,开始了学武生涯。
“那一日,你是怎么将白梅变成红梅的?”江少华追问那一抹孤绝的身影。
“什么时候的事?”索凝霜面色毫无波澜反问。
“装失忆。”江少华鄙视道。
索凝霜更懒得见他这副痞样,带着冰霜般的仙气走开。
“算我求你。”正色后,江少华诚恳询问。
“待你学会游移十二掌后,我再告诉你。”一个转身,勾魂摄魄的双眸望入他的眼底,引得江少华一阵心悸。
待少年事后想起,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
三月之后他已学会这套掌法,再次询问,得到的答案是“待你学会玉坤心法,我再告诉你。”
半年之后要求兑现,仍旧是“待你学会鹿鸣剑法,我再告诉你。”为了学着剑法他用了两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