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城门,一条笔直的街道顺着山势缓坡延伸到远处,沿街的店铺排列的很整齐,只是没有店面的招牌,也没有门窗,门洞窗洞就那么黑乎乎的敞开着,像是掉光了牙齿的老太太的嘴,看起来有些傻。
街上空荡荡的,大街分叉出去的一条条小胡同也不知道伸向哪里。朱芽有些兴奋,“爹,这里没人,那这些房子都是我们的啦,发财了发财了。”
“两位,怎么过来滴啊?”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朱矛转身提起钢叉狠狠刺去,朱芽也拧身单膝跪地,搭弓上箭。钢叉扑了个空,身后的人影似乎与他们总有一段距离。“你是人是鬼啊?”“人。这是我家。”
人影走了过来,长长的头发就那么随意扎了一下挂在脑后,像是条马尾,惨白的脸上留着唏嘘的胡渣,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兽皮做的棉衣整齐的穿在身上,朱芽看着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舒适。
那人两手空空,积雪在他脚下咔咔响着。肯定是个活人了,到了人家还刺人家,朱矛有点不太好意思。“对不住了老弟,刚才受了些惊吓,没打到你吧。”朱矛冲着那人好一阵拱手。
“没事,外面怪冷,到屋里暖暖吧。”朱芽突然笑出声来,头上立刻挨了父亲一巴掌。
父女两个跟着那人沿街一直走去,街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一潭水,像是引入了附近的山泉,泉水经过水潭又顺着条条水沟流向各处,潺潺水声在夜里更加清脆。水潭中间有一块巨石,石壁刻了许多字,但是夜里没法看清楚。
广场的一周又是条石房子,那人却一转身来到了边上的一个山洞里。山洞被条石封了口,留出窗洞和门洞,门窗都是粗大的木料雕琢而成,看条石和木头上的斑痕,应该已经建成很久。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屋里橙黄色的灯光一下子跳了出来,温暖的气息感动的朱芽想哭。
山洞里很宽敞,朱矛举起手臂都不能摸到洞顶,收拾的也很整齐,木条铺了地面,大大的火炕上铺着狼皮褥子,几把木质椅子摩擦的光滑油亮。朱芽欢呼一声冲向火炕,把冻僵的双手烤了又烤。
“老弟贵姓啊,这么晚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了哈。”“赵汤。”
“赵大叔,有没有吃的啊?”
“有山鸡蛋、兔子肉。”
“快快拿出来,大叔我快饿死了。”朱芽眼里放光。
一会功夫一堆食物被朱芽一扫而空,赵汤看到有些发呆。
“赵大叔还有吗?”
“还木有饱?”
“饱了饱了,我爹还没吃呢。”
“赵老弟我不吃,不饿,嗯,不怎么饿。”朱矛一边推辞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吞食着烤兔子腿。“老弟你是山东人啊?”
“沂州府。”
赵汤还是呆呆的看着他们,想要问些什么,却无从问起。
“大叔,晚上我们在这里睡吗?”“你到炕上睡吧。”“谢谢大叔。”朱矛想要阻止的时候,女儿细微的鼾声已经响起,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赵汤。
朱矛半躺在椅子上也睡着了。
赵汤踱到窗前,雪停风止,阵阵涛声里银色的月光水银般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