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棠打量这没有露出惊惶的少年,对男子来说是过份艳丽的容貌,冷傲的气质,已经长开的眉宇间依稀可见几分阿丽珠的影子。Du00.coM
他那可怜的妹妹,以为逃出高岵就能保住性命,结果还是逃不掉红颜薄命的命运。
林镜棠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最后一丝失望深深刻印在眼底。
他很失望,自己那惊才绝艳的妹妹留下的孩子没有得到母亲一点真传,反而成了依附男人的男宠。就算挂着王妃的头衔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儿身却甘愿屈服在男人身下,真是有辱他们高岵人的尊严,有辱他们达丹皇室的名誉,有辱阿丽珠赋予他的生命!
他沙哑地说:“你小时候,我曾经偷看过几次,阿丽珠……你的娘亲是我的同胞妹妹,你该叫我一声舅舅。”
殷玉宁玩味地看着自己按在桌沿上的手落下的阴影,他听出林镜棠话中隐藏的寂寞和期待被亲人承认的渴望。
“我父母战死时,我才一岁多。”殷玉宁缓慢地说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讽刺微笑。
一岁多什么都不懂,被带到宫中由季太后亲自抚养了半年,又转到盛帝手中,他可一次都没见过这个便宜舅舅。他甚至连碧华公主的闺名叫什么都不知道,‘阿丽珠’这三字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林镜棠是二十多年前来到王叔身边,那时他应该有二十岁左右。碧华公主死于十四年前的叛乱,年仅十九岁,也就是说,碧华公主死时他应该有三十多岁。说是舅舅,年纪相差太远,若说是父亲,年纪又稍微小了些。
林镜棠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丹药服下,片刻之间,他的面容起来了变化。他半边完好无损的脸看着有几分神似殷玉宁,另外半边脸被火炙伤如同恶鬼,眼角下的皮肉烧溶,眼珠半凸,红白褐黑交错的疤痕约有巴掌大,十分骇人。他的眼瞳颜色亦由深棕色变为碧绿,像极了殷玉宁还是凡胎时的那双眼。
都说外甥多似舅,若林镜棠的脸完好无缺,他和殷玉宁站在一起,谁也不敢说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我原名阿杜密,二十七年前我从高岵九死一生逃出来,是我的暗卫将我带来沛京,我那时已经无处可去。我的暗卫是大庆人与高岵的混血,他很幸运,生得像大庆人,我为他取了一个大庆人的名字,也就是你知道的林镜棠。”
阿杜密吁了一口气,仿佛是卸下了肩头担负的重任,又或者是因为他带着这个秘密藏了太久,终于找到解脱的办法。
“我小时候极为自负,总是想着在父王面前争头筹,枪打出头鸟,我傻傻地成了兄弟们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九岁那年的一天夜里,有人企图趁我睡觉时烧死我,幸好林镜棠及时发现将我救出,我宫中伺候的宫人却全都葬身火海。我虽然捡回性命,脸被烧伤,连我娘亲不敢看,御医说除非得天神眷顾,我这张脸是没法治。”
阿杜密苦笑的扯动嘴角,那张恍如恶鬼的半边脸显得更加阴森森。
“父王大失所望,打算放弃我,将我打发去神庙修行。我娘亲怎么哭求都不能让父王松口,临行前,她对我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我光明正大地回来。可惜我没有等到那天,我的兄弟们怕我去到神庙也许会有机会恢复容貌,一路设下暗杀。我们好不容易去到神庙,却逢芃佰大师闭关,神庙不招待外客,我们被拒之门外。”
阿杜密拉开衣襟,露出一道几乎把他脖子切断的疤痕,皮肉翻起,丑陋得像条肉蜈蚣趴在肌肤上。
“我们又碰上一次暗杀,他们差点就杀了我。林镜棠误以为我死了,抱我跳下深涧为我陪葬,反而误打误撞救了我一命。我们随水漂流到离大庆国境很近的地方,为了彻底摆脱那些人,我们来到大庆。”
“我们当时极为落魄,身无分文,我的旧伤未好又水土不服染上病,林镜棠便想办法投靠了安王,一边为他训练暗卫,一边为我治病。其实他一路为了保护我不知受了多少伤,终于在我十七岁那年内伤恶化而亡。我不能暴露身份,便一直用他的脸,继续为安王训练暗卫。”
阿杜密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泪光,全身散发着一种历尽沧桑后的伤感。
殷玉宁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故事很感人,他却知道阿杜密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说这个故事。
这样一个人能顶替了另一个人十多年,没有叫人发现不妥,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谁会知道林镜棠竟然是两个人。无论是他的耐心还是他的心计,只会让人十分忌惮,而不是佩服。
“阿丽珠是我的同胞妹妹,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回高岵,一直都暗中关注她的安全。你不知道达丹王室和大庆皇室是不一样的,若女孩拥有足够的能力,我们达丹王室也是可以拥立女王的。阿丽珠自小聪明过人,犯下了跟我一样的错误,要不是我暗中守护,她怎能这么顺利地带着一万精兵逃来大庆,还嫁给了你父亲。”
阿杜密懊悔地说:“可惜那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