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站在山上的人踩。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踩得如此之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洞玄!”黑衣人咬牙切齿道。血从牙缝间流下,也毫无感觉。
“毕竟,我和你们不同,还记得当年的铁剑白衣否?要知道,我不仅比你白,还是天才。”曲白衣移开了脚,认真的看着底下那张红的黑的白的混成一体的脸说道。
“什么!…”
“你回来了。”
曲白衣抬起头来,看向长街尽头,那里走来一个人影,远远的看上去,也能感受扑面而来有如山岳般的气息。他没有低头,重新将脚移到了那脸上,又踩了下去。
“是啊,我回来了。”曲白衣轻声说道,眼睛盯着那行来的人影。
“恩。”那人默默点头,走到曲白衣跟前,而又擦身而过,最后站住了身子,与曲白衣并排站着,只超出了小半个身子。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衫,体格高大,双鬓飘蓄着几缕冰霜。两眼眯着,只有微微的光芒闪动,因为雨,看不清容貌,更看不清表情。
只有背上背着的那柄高出他半大个身子的大戟动人心魄,戟上带血,一缕殷红飘点着,在戟上流动。整把长戟暗沉无光,通体像是用一块大黑铁打造而成,戟尖的半月,时不时闪烁的寒光,从上掠下的水滴,都不自主被一分为二。
“你老了。”来人开口。
“你也是。”曲白衣道。
“岁月是把杀猪刀不是么?”他反问道。
来人微微思索,许久,才出声道:“岁月的确是把杀猪刀,却没有把我们这两只猪宰了,我们也还不是猪,死了的才是猪。”
“是啊。”曲白衣附和道,终究没有回过身去,“岁月之下,全部都是待宰的猪,区别只是生的与熟的。”
背戟的男人沉默,反手拔出了背上的长戟,半转过身,手中长戟向下刺去。曲白衣已收起了脚,离开原地,走向远处来时放着鱼篓的地方。
黑衣人看到了转过来的那张脸,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诧还未消失,嘴唇嚅动着,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一柄大戟,洞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的胸膛撕裂成了两半,戟尖的半月,终是染上了温热的血。
“你我半生不熟。”他面无表情的拔出长戟来,转身离开,留下了个挺拔的身影。
曲白衣则失声轻笑起来,笑声传满了半街,一半的雨帘,都因为他的笑声震荡得更厉害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才走到了鱼篓前,拾起了这内里装着不只是鱼的鱼篓。
他抬起头来,任冰冷的雨砸满了他的脸,心中微生波荡,道了一句。
“岁月应当煮不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