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番军务,李克用便觉得有些困倦,想略微休息片刻,可见存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踌躇中仿佛有话要说。
“我儿可有什么话要说?你我父子之间不用避讳,但讲无妨……”
李存孝经提点,才道:“父亲果然知道孩儿心思,孩儿是想向父亲讨情,之前在蔡州所得的那笔银子,可否赏给孩儿……您也知道,我手下这些将领都是些兵痞,如果不分他们一些好处,便要多少搞些事情,很是麻烦,所以……孩儿打算犒劳他们一番。”
李克用闻言,心中却有几分不悦,这批银子他早就安排了用处,存孝此番来索要等于给他出了个难题……
昔日黄巢攻陷蔡州后,把蔡州城内的官府、富户、商铺等等洗劫一空,所得银两六十余万,由于齐军撤退仓促,这些银两并没有被悉数带走,留下了绝大部分,李存孝夺回蔡州,这些银两便成了晋军的战利品。存孝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一进蔡州城便把这些银两封存起来,派人监管,后来又统一上交给李克用处置……由于蔡州并不属于李克用的管辖,李克用也不想把这些战利品还之于民,所以便悉数带在军中。对于李克用来说,此时事业初定,百废待兴,正是用钱的时候,他早已把这些银子的花销安排妥当,准备一回晋地,便付诸实施,可今日存孝却提出索要这笔银子来犒赏将士,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也不符合李克用的心意。
李克用思索了片刻,准备搪塞过去道:“我儿不知,这批银子虽然为数可观,但要是分到每个人的手里,就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况且要是只分给你手下队伍的话,其他将领就会有怨言,也不利于军中和睦。这样吧,此番我军夺还长安、剿灭黄巢有功,天子已经答应给予封赏,只是路途遥远,还没送来……为父打算一回到晋阳,便拿出库银犒劳三军将士,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手下人的……我儿去和手下将领说说,让他们勿要着急,再等一段时日。”
“这个……”
李存孝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军一路追击黄巢,经历了好几场恶战,也是筋疲力尽、伤亡颇重,况且军中缺粮,兵士们一个个面带菜色,已有怨言,存孝之所以想犒劳队伍,也是希望安定人心,避免引起哗变,没粮时就先发点钱,还请父亲体谅儿的苦心。”
“好吧,我儿的用心为父明白,我们万里行军,避免不了碰上这样那样的情况,如今军中确实有些困难,还需我儿多与手下将领多沟通,劝诫他们要以大局为重,勿要头脑一热做了错事,至于犒劳之事,为父心中有数,再等一段日子,必然会让将士们满意……怎么样?呵呵……”
李存孝闻言,迟疑了片刻,才欲言又止般道:“如此说来,孩儿再去劝劝他们吧……”说罢,起身告辞而去。
李克用本以为存孝还会据理力争,可见存孝这么痛快地去了,也有些诧异,他并没太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有些困倦,不由伸展了双腿,靠在交椅之中闭目养神起来。不过,如果李克用看见存孝临走时的表情的话,一定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不知不觉之中,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李克用睁开惺忪睡眼,透过半开的帐帘,向外望去,发现来者是报事军卒。
军卒来到帅帐口,施礼道:“启禀大人,在我军辕门外发现一名受了重伤的男子,已奄奄一息,说要见大人,有要事相告。”
“哦?”
李克用闻言,隐隐中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忙坐直身形,紧皱眉头道:“来者是什么人?”
“这个……小人不知,来者是平民打扮,只说认识大人……”
“好吧,带我去看看……”
在军卒的带领下,李克用来到辕门处,只见几名兵士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军医正在查看此人伤势。旁边还有匹战马,在啃着地上的草芽,显然此人是乘马而来……
李克用走上前去,定睛观看,发现此人文人打扮,肋下受了箭伤,鲜血染红了衣衫的下摆,看上去伤势严重。他躬下腰身,伸手拨开此人散乱的发髻,不由吃了一惊,倒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与他一同守卫潼关,又在喀刹城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简翔。
李克用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身旁军医,军医摇了摇头,示意他有什么话尽快说……
“简兄……简兄……”
简翔在呼唤中勉强睁开双眼,当他涣散的瞳孔好不容易凝聚在一处,辨认出李克用后,不由激动得涨红了脸,接着一阵急促的咳嗽,吐出一口鲜血。而咳嗽过后,仅存在简翔身体中的最后一丝生气也消耗殆尽,只是嘴里含含糊糊地在说些什么……
李克用赶忙把耳朵凑了上去,仔细聆听,才隐约听清‘救人’两个字,当他再想细问时,失血过多的简翔已停止了呼吸。
军医又手忙脚乱了一阵儿,才绝望地向李克用摇了摇头。
李克用站起身来,揣摩着这两个字,暗道不好。简翔一直跟着尚书王处存在蜀中朝廷办事,怎么突然来到豫地,难道是蜀中出了变故?按理说,唐天子应该在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