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大地焕发新绿,生命从湿润的泥土中迸发出来,呈现出多姿多彩的形态,本来显得毫无生气的枯枝,仿佛一夜间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过来,披上淡淡的绿色,并挺出一个个让人觉得怜爱的嫩芽,散发着柔和的清香。读零零小说迎面而来的风扑到脸上,再也不像刀割般难受,好似有只稚嫩的小手轻抚着人们的面颊,让人沉醉在和煦之中。沉闷了一冬的鸟儿,开始跃上树梢,唧唧喳喳地吟唱起来,为春日增添了几分喧嚣。四乡八镇的村民们抗上锄搞,牵着耕牛,来到田间,开始了一年中漫长的劳作……
王侯将相们为了无限膨胀的****争个你死我活,到头来落个身首异处,家破人亡,反不如春种秋收的百姓们过得殷实自在。可话虽如此,聪明而又愚蠢的人们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生命轨迹,每个人都肩负着自身命中注定的担子,或停或行,却很少有人能幡然醒悟,做到‘放下’二字。
李克用折起李存勖派使者送来的书信,熄灭了案前的灯火,踱步到帅帐外,刺眼的阳光让他感觉有些眩晕,他扶着帐口的灯架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亮。李克用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酸麻的筋骨,才觉得一阵疲劳侵袭而来,让他不免有一丝困意。
前番李克用率领晋军长驱直入,追赶齐军到鲁地,可在他就要给苟延残喘的黄巢致命一击时,黄巢却在狼虎谷中了时溥的埋伏,从而全军覆没,身首异处,成全了时溥与尚让之流……
据军报说,当日时溥火烧狼虎谷,黄巢在走投无路下,自刎身亡,有齐军将领林言,拿着黄巢的宝刀、甲片和一颗被大火烧得难以辨认的人头献给尚让,作为归降的觐见礼。
由于人头被烧去皮肤毛发,尚让也辨认不清死者是否就是黄巢本人,但为了向时溥邀功,则把这三件东西连同林言一并交给时溥处置。
时溥得到人头、宝刀后,做得更绝,下令处死了林言,并上书蜀中天子,夸耀自己剿灭黄巢的功绩。而唐天子得知心腹大患黄巢已除,自然龙心大悦,对有功之人倍加封赏,时溥、李克用、尚让等人均得到赏赐,此事也算圆满告一段落。
而李克用则奉旨回师晋地,他本想渡过黄河,通过河北卢龙返回晋阳,但不料今年与往年不同,黄河水势浩大,汛期提前了三个月,从春暖开化后便开始泛滥,多处河道出现缺口,农田、民房也毁于一旦。晋军无法顺利渡河,只好一路西行,来到豫地汴州附近,准备寻找水势较弱处渡河……
让李克用烦心的不止于此,由于晋军一路追击黄巢,军中物资、粮草损耗巨大,到了山东后,因当地去年遭了蝗灾,闹了饥荒,队伍几乎找不到补给,将士们从一日三餐,改为两餐,最后不得不改为一餐,李克用又严格约束队伍,不得烧杀抢夺,导致全军上下颇有怨言,士气也大受影响。其实就在黄巢痛苦挣扎之时,李克用也是饱受军中无粮的压力,可万幸的是先挺不住的人是黄巢,李克用才完成了讨贼的使命,能率领大军荣归故里。即使如此,情况也并无好转,晋军在回程的路上虽然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补给,但终究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蜀中的唐天子虽然有所封赏,但由于山高路远,暂时还无法送到,李克用迫于无奈下,只好派人给镇守晋阳的李存勖送去书信,命存勖派遣队伍带着粮草前来接应,从回信上得知,负责接应的晋军应在近日抵达汴州以北的黄河北岸,李克用才略感宽心。
让李克用欣慰的是,存勖回信中说由于不想与实力强大的契丹闹得太僵,造成腹背受敌的局面,所以并没有为难耶律德光,双方在谈定了条件后,李存勖便把耶律德光和俘虏的契丹兵士护送回长城以北,而耶律阿保机在得知耶律德光失利后,也没有要大兴干戈的意思,还是把主要精力用在远征渤海国的准备之上,至此双方依旧互通有无,相安无事。即便如此,李存勖也不敢掉以轻心,并再三嘱咐晋地众将,务必要严防死守,不要让契丹铁骑再越过长城半步。除此之外,李存勖还颁布了多条政令,意在与民休养,恢复生产,并有其他藩镇逃荒之民,迁往晋地定居,整个山西的局势还算稳固……
李克用心中清楚,黄巢起义虽然失败,唐天子表面上夺回了政权,但起义本身却从根本上动摇了大唐朝将近两百六十余年的根基,此刻的大唐朝犹如大厦将倾,只要再恰到好处地一蹴,便是大唐朝彻底覆灭之时,而这恰到好处地一蹴正是李克用等待且盼望着的,到那时候,他便可以打出恢复大唐、讨伐叛逆的旗号,出师有名,从而走向中原政权的巅峰。
不过,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他必须犹如草原上的猎手般,积蓄力量、耐心等待,并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而他又冥冥中感觉到,在中原南北各路藩镇节度使中,能真正成为他未来对手的恐怕只有此刻坐镇汴州城的朱温一人,对于朱温,实在是不能掉以轻心……
脚步声打断了李克用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发现来者是李存孝。
李存孝躬身施礼后,二人进入帅帐中,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