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本月底我去通知她滚蛋。”郝允雁摇摇头说:“算了,我已经吃不消了,把她惹急给我到处宣传,真没法活了。”刘秋云理直气壮地说:“你怕她做啥?这种人属于得寸进尺,你越让她,她越肆无忌惮,你怎么着啦,为了这个家你光明磊落,管人家什么事儿?她要说就说去好了,让她滚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哼,我非得赶她走。”
晚饭时,周晓天和张恩华一回到家里见母亲病恹恹躺在床上,两岁的儿子地上坐着没人管,一瞥桌上只有半碗隔夜菜放着,问:“妈,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今天没烧菜?”周太太腰隐隐的有些疼而已,没有那么夸张,她是故意做给儿子看的,连忙干哭起来嚷道:“儿子啊,你妈这把年纪被个小姑娘给打了,你可要为我报仇啊。”周晓天问;“是谁呀?今天你又跟人吵架啦?”他知道母亲喜欢嚼舌头的个性,笑别人无,妒别人有,平时饭桌上总议论别家的倒霉事,然后饭量猛增,他劝说过几次无效,回到自己房间跟妻子调侃道:“我妈虽是名教师,但她是教数学的。”张恩华当面怕婆婆,挨了骂后只能背地里对周晓天发牢骚,这回周太太添油加醋的把上午的事控诉了遍,周晓天也不全信母亲的一面之词,总觉得邻里之间应该和睦,平时可以相互照顾,尤其母亲快八十的老人,还带着个孙子,自己和妻子白天要上班,有点意外只能依靠邻居,他让妻子去烧菜,自己上楼找郝允雁说和说和。郝允雁家在吃晚饭,昨天准备了许多菜打算丈夫无罪释放回家庆祝,这下刘秋云挑了几样替她烧了,说:“事已至此,日子还是要过的。”周晓天上楼敲门时,刘秋云吃完饭在洗碗,听到动静也跑了过去劈头就问他:“你是来报仇的吗?今天是你妈先挑的事。”周晓天忙赔礼说:“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是来向郝阿姨道歉的,我妈年纪大了,这个嘴巴嘛,你们都是知道的,她就这点不好,你们谅解些。”郝允雁拦着气呼呼的女儿不让她说话,经过一个下午的反省,她有些后悔不该去接周太太的话,自己那些个丑事在人家手里捏着,与人争辩只能够让自己难堪,过去的十年是如何走过的不敢去回忆,未来十年将怎么过下去难以想象,以前她靠出卖自己身体给白敬斋才得以维持丈夫的生命,抚养着女儿,以后的十年虽然丈夫生命无忧,在监狱里度过,可自己将拿什么去抚养女儿?这件事刘秋云也考虑过,对伍侯说:“我跟允雁亲如姐妹,她的困难我要帮的,你可不许反对。”伍侯忙说:“我也同情她,她是个好人,家里的钱你只管支配我没有意见。”刘秋云说:“她女儿今年十六岁,人长得漂亮,过三年五载的嫁个好人家情况就会改善,以后我们吃用省点支援一下,也穷不了我们,老实告诉你吧,我和你在一起还是人家从中为你说的情呢。”伍侯笑笑说:“你是怕我心口不一啊,我真的没有意见,这样,我正考虑在南京路租个门面卖玉器,若能成行,到时让她去做活,王老弟在监狱里呆着,白天家里又不需要她跟以前那样照顾,我付她工钱,给高点,这样她自食其力总比接受我们恩惠要自然些。”周晓天道完歉后就要走,刘秋云仍在火头上,冲着他说:“你回家告诉你妈,下个月另找他处去住,我这庙小装不进她这个教授夫人。”周晓天把这话带到,这可把周太太急坏了,第二天早早的抱着孙子在楼下等刘秋云下来,拦住她换了个笑脸说:“秋云哪,我们都十几年邻居了,我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别往心里去,如果我有不对的地方您可以批评,怎么说赶我就赶啊?算了,算了好吧?”刘秋云不想多跟她费舌,板起脸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对了,还有你儿子他们住下去了,没有理由,但我有这个权力,请你有点志气,别像癞皮狗似的赖着行吗?”这话让准备去上班的周晓天听到很不舒服,毕竟昨天母亲被郝允雁的女儿给打了,不管怎么说,打人都是不对的,打老人更是没有教养,他上去说和的时候,周太太楼底下竖着耳朵听着,没见有什么大动静,等儿子下来臭骂了他一顿,还抱住周教授的遗像又哭又闹着说养了个白眼狼,所以周晓天憋着一肚子的气,夜里都没有睡好,他出来将母亲推进房里,对刘秋云说:“刘阿姨,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们住这并不是你的单方面恩赐,你是生意人,我们是付房租的,既然你不打算租给我们,那到时候我们搬就是,只是你让我们下个月就走不合理也不合法,政府对房屋租赁有规定,必须提前半年通知让房客找新住处,不过你放心,我们马上去寻找,尽量早的搬走。”周晓天这一套套的有理有据,刘秋云没话说了,丢下句话说:“就这样吧!”
两个月过去了,周晓天新的房子还没有下落,好地段太贵不是他这个报社里干的职员住得起的,差的地方如闸北区或杨树铺路这带居住环境太恶劣,又距离上班的地方路程过远不适合,有志气的话已经覆水难受,整天脾气急躁躁的,倒是周太太见儿子在找房子扬眉吐气起来,每次看到刘秋云下楼就在烧饭的锅台上摔东西示威,见了郝允雁下来就抱着孙子含沙射影道:“孙子啊,十年后你可就是个大小伙子喽,这日子也太遥远了,奶奶怕看不到了啊,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十年十年又十年……”
郝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