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的镇里有一条繁华的街,三姨太往那方向快步走去,根本不像个纯粹逛市的,有家馄饨店热气腾腾的在那吆喝着,三姨太坐下吃馄饨,管家闪在一个卖萧山萝卜干的铺子前,有人蹲着在挑货,他也蹲下躲在别人后面,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三姨太,心里想,这女人让老子吃山芋,她到在外面吃点心。三姨太空肚子干不了活,她不是不能吃山芋,而是怕憋不住扫了客人的兴。她吃得很快,优雅的从香包里取出零钱交给馄饨店伙计,斜对面有条弄堂,里面就是萧山赫赫有名的烟花弄,因为有家窑子而得此名,她站着捋了捋鬓角,镇定的往四周巡视了番,昨晚被家里的那个男人询问过心里很不塌实,没发现他跟踪后,七、八米的距离她一溜烟窜了进去,管家并不认识这弄堂是什么地方,马上奔过去继续跟着,一看那条长长的弄堂路人稀少,三姨太不见踪影,旁边有家大白天掌着花灯,门口有两名穿着旗袍,脸上涂脂抹粉的女子,一看便知是什么货色,向他吆喝着:“先生,请进,请进,我们这里最近来了倾国倾城的大红花旦……”管家往前面张望,这个弄堂虽然长,但里面店铺不多,五、六家而已,他跑过去查看,没看见三姨太,转身望着那家窑子慢慢走过去,他坚信三姨太一定在里面,浑身顿时起鸡皮疙瘩,管家视三姨太为自己的老婆,老婆若让万人骑了自己算什么?门口拉客的过去把他攥了进去,边忸怩着喊道:“先生别犹豫了,我们的花旦正在等着您去抚慰呢。”管家也想进去看看,走到院子里前端有间三开门的大堂,坐着三个衣着考究之人,其中一个穿的是白色长衫,在里面喝茶谈笑风生。门口的姑娘们把他拉进窑子就算完成任务回去了,管家一个人还在院子里左右看着,这种地方他在上海经常去不希奇,由于时间太早,里面的坐堂的姑娘还在梳妆打扮,老鸨笑哈哈的从楼梯上下来招呼那三个客人,说道:“哎呀,有贵客光临,欢迎欢迎。”有个被称为少东家的男子背后有个保镖为他打着扇子,他敲敲桌子态度蛮横地嚷道:“你是怎么做生意的,让我们等那么久?”老鸨连忙说:“不好意思啊,姑娘们还在打扮呢,马上好。”少东家说:“你这妈妈是觉得我们付不起钱吗?”旁边的保镖收起扇子跳起来威胁道:“给你五分钟时,要再不来就砸你的店。”老鸨突然想起刚刚上楼的三姨太,马上陪笑道:“一定一定,我这就去叫个花旦来,嘿嘿嘿。”管家躲在院子的花坛背后瞧着,一会工夫从楼梯上款款的走下一名穿着旗袍的女子,老鸨从她后面绕过下楼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新的小姐,床上技术一流,包半天是这个数。”她伸出手掌翻了翻,保镖问:“一百?”老鸨笑道:“这位大爷真会取笑,现在一百块连只肉鸡的鸡腿也买不到。”少东家哈哈大笑道:“一千?没问题,我付你三千,今天我包了。”说着跟身边的两个随从说,“你们且在楼下吃吃喝喝,下午我会让你们上来大家一起吃鸡。”管家见果然是三姨太在干这勾当,气得就想冲进去把她拉回家,猛的一看那名保镖腰后面的衣服鼓鼓的像是把手枪,他退缩了,虽然喜欢三姨太,却不想为她丢掉性命,事已至此,看来她昨天就已经开始了,他边退出去边说服自己,三姨太并非自己的太太,有权选择自己的路。
他去田里时的步伐是轻飘飘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空气上。他想好了晚上回家好好的收拾这个贱女人,尽管也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了钱,能够生存下去,可是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来到田里后,草棚里取出锄头刨地,又从半里地挑来大粪灌上,太阳照例辣乎乎的慢慢移向他的头顶,他知道晌午快到了,一会有人送饭给他,便洗洗手懒洋洋的躺在草棚内想心事,下午接着干活,昨晚喝了大半瓶子白酒过了量还没有完全挥发,眼皮重重的搭下来睡着了,送饭的丫鬟来的时候仍浑然不觉,她调皮的拔了根墙壁上的草秆子在手上搓了搓,变成逗蟋蟀的妗牙,窃窃笑着往他鼻孔里塞,管家猛的打个喷嚏醒来,那丫鬟十五、六岁的样子,红彤彤的脸凑得很近,咧嘴笑着,管家顿然感受到了她的无邪,想起三姨太太,转过身去倒在草垛上哭起来,把那丫鬟吓蒙住了,一会推他问:“叔叔,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刚才戏弄你不高兴了?”管家激动的抱住她说:“孩子,长大嫁个规规矩矩的人家过太平日子啊,千万别贪图钱财嫁大户,听叔叔的没错。”
晚上,管家下工回家时已经太阳落山吃饭的光景,昨晚留着小半瓶白酒,猪头肉已经吃光,包的纸还在没舍得扔,他剥开水煮山芋在纸上滚了滚咬着,一边伸长着脖子通过窗户往远处的小径瞧,心想这回三姨太也该带些熟菜回来了。
三姨太远远的由小变大走来,手腕上垮了只香包,一手提酒瓶一手提了包油纸,那是包熟菜的纸,管家的口水淌了下来。三姨太风尘仆仆的进屋东西往桌上一放说:“吃吧。”说完自顾去烧开水,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以后这个时候你烧壶热水炉子上捂。”她顿了顿补充说,“外面兜了一天浑身热烘烘。”管家打开油纸是白斩鸡,是切好的,里面有小包沾料,他倒在碗里手抓着吃起来,嘴里啧啧的声音,三姨太看了心里难受,拿过筷子递给他说:“怎么筷子也不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