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打的是甄家的主意不成?”
见薛姨妈别开了眼不说话,王夫人心里怒意大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休要做此念想!趁早收起这些个念头,否则只会彼此脸上难堪罢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我若水涨船高了,与姐姐哪里有害不成?”薛姨妈听王夫人的口气如此不善,脸上神色便难看起来,只冷冷道:“再者说了,宝玉现在已经成家的人,远的不说,近处便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服侍在跟前。Du00.coM我们家蟠哥儿还比宝玉大了三四岁,如今却没个可心的人在身边。不说我这做娘的,难道姐姐你就忍心了?”
王夫人拿手指着薛姨妈的鼻子冷笑道:“你也有脸说这话。不想想蟠哥儿的性子,哪里肯有好人家的姑娘嫁他!别说官宦小姐,就是寻常人家只怕也不肯的!”
“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蟠儿不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不过行事有几分莽撞,哪里就说得这样坏名声的话来!”
见薛姨妈说着便拿了帕子拭泪,王夫人眼神半点儿也不带同情之色,只恨声道:“当初我瞧着宝丫头是个好的,只想咱们亲上作亲,不说是你薛家高攀了我们家,谁知你们母女倒心大的很。一心捡着高枝儿飞了,眼下拿腔作调的做什么来!”
说罢,起身便要金钏儿送客。
薛姨妈这时方收了那套作态,只一副端然的架势,冷冷淡淡地说:“姐姐可也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宝丫头现在是宫里头得宠的娘娘,便是姐姐肚子里爬出来的元丫头也要退避三分。如今咱们两家好生相处,不说是个助力,至少两位娘娘于宫中不必如履薄冰。”
“姐姐好歹掂量着妹妹的话,妹妹怎么会给你苦头吃呢。”
王夫人气得双目通红,恨不得扇薛姨妈一耳光。可又一想,元春在宫中举步维艰,先前失宠后又能复宠,虽说是有惊无险,到底是失了上皇的心。她几次三番的进宫去看完元春,都听元春说起她如今的境况。不过是依附着慎太妃过活,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半点不敢有所逾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薛宝钗,如今却有薛姨妈一力说合。这大大的触动了王氏的心思,只想着,宝钗和元春到底是姊妹,纵然之前多有不痛快的,如今二人都只诞育了皇女,又有谁大得过谁呢。
倘或有薛家帮扶,想来以薛家的财力,元春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这话竟是宝丫头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我还未可知呢。”王夫人虽如此说,可脸上神色已经渐渐回转过来,看了薛姨妈一眼,才又重新坐回了榻上。
薛姨妈观其颜色,见王夫人神态间已经松动了几分,便识趣地说:“姐姐难道还不知道我?我最是个没机心的,从前家里拿主意的便是宝丫头,如今她是尊贵的娘娘了,我自然事事听从吩咐。姐姐可就放心罢。”
王夫人这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来,只拿帕子掩住了,却如何也掩不去眸中的浅笑。
说到底,王夫人也是一片慈母心肠,事事为着一双儿女筹谋罢了。
薛姨妈吃定王夫人的心思,更是好话说了一箩筐,等哄得王夫人回转过来,便把话题又带到了甄家的身上。因笑着吃了一口茶,缓缓道:“方才那甄三小姐,我瞧着竟比寻常人家的姑娘都好。从前怎么也不知呢,她家的大小姐我曾见过,不过姿色平平罢了,偏这三小姐出落的竟似花朵儿一般。”
王夫人也笑道:“你是不知道的,那甄家大小姐白占了个长女的名头,可偏偏不是打甄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虽说是长女,却也占了个庶字。不过是她亲娘去得早,又是甄夫人跟前长大的,寻常人还不知道呢。”
“这倒奇了,她家大小姐嫁的可是安抚使司同知,如今官拜六品呢。”说着,薛姨妈的眼神微微闪烁,看着王夫人笑道:“竟想不到,她家庶出的姑娘也这样大的造化呢!”
王夫人便也笑了,只说:“你是不知道的,她家教养姑娘很有章法,规矩礼仪都有宫中出来的嬷嬷教着,举手投足都是大家气质,半点儿都不错。别说是姑娘,就是姑娘身边随侍的大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走出来也比寻常官家的小姐有气派呢。”
这话王氏说得轻快,全然都是先前老太太说与她听的,此时说与薛姨妈听,更是头头是道。
薛姨妈听后,果然抚掌笑道:“她家好大的气派,正是和姐姐一样的出身才有这样的能耐。原说她家也是接过驾的,咱们家可不都是。可真要说起来,到底还是姐姐能和甄家一较长短。她家教养姑娘的规矩,岂不和姐姐是一样儿的。”
“姐姐身边的金钏儿、玉钏儿还有彩云、彩月,更有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跟宝玉身边服侍的人,哪一个走出去差了一星半点儿的?”说着,薛姨妈又笑了笑,“可甄家还是特意地请了宫里的嬷嬷亲自教导的,咱们家却不然呢。还是姐姐厉害,这样的规矩,这样的一大家子,操持的当真井井有条呢。”
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