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拍得又响又亮,王夫人听后更是神采飞扬,一张古板的脸上笑意盈盈,竟是被薛姨妈哄了小半日后,连先前结下的梁子和不悦都一扫而空。只亲亲热热地握着薛姨妈的手道:“好妹妹,你是不知道呢,咱们这家大业大的,我一个人操持哪里忙的过来。从前还有凤丫头肯在跟前分担一二,可前两年也不知她中了什么邪,病了一场后连我这亲姑妈都不肯亲近,反而去亲近那老大家的。”
薛姨妈眼珠子转了转,口中只说:“凤丫头到底年纪轻,不识时务的。她婆婆哄了两句,她便信以为真了。可到底你才是她的亲姑妈,一家子骨肉亲戚难道就能疏远了不成。我瞧着,不过是她婆婆嘴上抹蜜,再一个也不知怎么背后诋毁你呢,姐姐还是小心着些,早日把凤丫头拢络过来为上。”
王夫人愁眉苦脸道:“这个我何尝不想呢。只是你从这里搬走后,许多事情是不知道的。凤丫头早搬了住处,如今跟大房的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到我跟前却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响。我心里有话,嘴上却堵着说不出,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姐姐身边就是少个可心的人!”薛姨妈目露几分好奇之色,嘴角一挑,便提起了宝玉的两个媳妇儿来。只说:“纵然凤丫头如今不管事了,姐姐怎地不让宝玉的媳妇儿管管?史大姑娘从前也是见过的,性子爽利活泼,想来也是个能拿捏住下人的。”
“快别提她了!”王夫人忿忿地皱起了眉头,“我原就瞧不上她,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满嘴里‘爱哥哥’、‘爱哥哥’的,只老太太肯抬举她。一个没了爹娘的东西,纵使出身侯府,可身份却是一落千丈。何况如今史家一门双侯,她二婶、三婶却连走动都少有,更别提她自身的陪嫁嫁妆了。我只阿弥陀佛地念着,求她少给我宝玉添麻烦就是了,管家?她娇贵的很,那里学得会。”
薛姨妈一听这话,便知王夫人对史湘云是十分不满意的。便也附和着王夫人数落了史湘云几句,话音一转,只道:“史家的是不成了,姐姐何不抬举夏家的那一位?”
王夫人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薛姨妈反而好奇起来,又追问了两句。王夫人这才叹息道:“我原瞧着那夏金桂是个温柔贤惠的性子,况她家弱母幼女,想来是好拿捏的。谁曾想,当初竟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自打她进了门,宝玉屋里就没有太平的日子过了。”
“先是打发了宝玉跟前的几个标致丫鬟,又挑唆着自己的陪嫁丫鬟和云丫头斗得狠,如今……偏她的丫鬟闹了一出子,还没给宝玉通房就先结了珠胎。真真儿的家门不幸,偏她泼辣的性子,是如何也煞不住了。”
薛姨妈听的怔愣,心道:好个厉害女子,竟连王夫人都要避着几分。心思转了两个弯,却只笑道:“姐姐可也糊涂了,这丫鬟如何能留。还没给爷们做通房丫头呢,就怀了骨肉,若要传出去,又招惹闲话。姐姐可不能心慈手软,很该趁早打发了才是。”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呢。就是老太太也是这样的意思,这事儿虽被揭了出来,我和老太太便要把那丫鬟发卖出去的。谁想宝玉又犯了痴病,只不肯呢。你也知道,老太太最是溺爱宝玉,这说来也并非什么大事,宝玉那性子你也见过,怜香惜玉不说,便是伤人毫发也要哭上半日。”
“索性,只把那丫鬟抬了姨娘,如今吃穿用度都比着府里的姨娘来,左右等她生了孩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薛姨妈心想着,这宝玉越发的不着调了,幸而当初宝钗谋算的早,否则真要嫁给了这贾宝玉,岂不是白白地糟践了。心里虽这样想着,可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姐姐这话说的是,可只怕那丫鬟命大,跨过了鬼门关,宝玉那里可难交代了。”
王夫人冷笑了数声,眼中迸射出几分阴狠之色,“这女人一旦进了产房,哪个不是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妇人生孩子,有男人什么事儿。宝玉纵再怜香惜玉,只怕也挣不过老天爷去。天既要收了那贱婢的性命,岂是咱们能留得住的。”
“只可怜了那孩子生来便……”
“若是个男孙,便放在夏氏膝下教养。若要是个女娃,哼!”
瞧着王夫人眼中越发狠厉的神色,薛姨妈掩住眸底的一丝冷意,脸上转换了笑颜道:“说了这么会儿子话,我倒是该回去了。本就是听说姐姐身子不适特来探望的,这既瞧了,姐姐身子舒泰,我也就放心走了。”
说着,一面站起身,一面拦住要起身相送的王夫人,只笑了笑说:“姐姐可别劳累了自己,我这便回去了。蟠儿去了鄞州进货,家里只我一人,我来去倒也方便,姐姐且留步罢。”
王夫人见薛姨妈笑吟吟的往门口走去,又听她虽笑着说这话,可难掩语气寂寥,心头微动,便开口挽留道:“妹妹何必见外,既然蟠哥儿不在家,你纵回去只怕也是满室冷清。不如在我这里用了晚膳,晚上就住下,我很久不见妹妹,倒有好多心里话要同妹妹说呢。”
“姐姐!”薛姨妈惊喜转身,见王夫人已经从榻上起身,忙走过去扶住了王夫人的手,只笑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