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红脂阁门前便聚满了人。这几日来,红脂阁卖了假货一事已经成为虞城中最热门的话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是有没有买过的人都来凑热闹,听说掌柜的已经跑了,有的说幕后老板来了,大伙的好奇心都被高高的提了起来。
辰时初刻,红脂阁便把门打开,先是伙计们不发一言的抬出了十几张长桌出来,四个伙计抱着厚厚的账册,随后吴管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先还是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红脂阁确实是卖了假货,对不住大伙了!”吴管事的声音回荡在人前,他诚恳的道“在这里,我先给大伙陪个不是。凡事买过胭脂的,对了账目后,都能把钱退回来。”
吴管事话音未落,底下的人群议论又起。
“让我们等了这些日子,就是这么个解决法?”人群中突然传出了高声抗议,看来对这个法子十分不满。
他的话一说,得到了众人的响应。“一日都要跑个两三趟、我少绣了两双鞋,一吊钱没了!”
“可不是,家里的活计都耽误了不少,可不能就这样含混过去!”
“对!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吴管事似是早就料到了人们的反应,他不慌不忙从容的长揖到底,然后起身朗声道“大家放心,先把买胭脂的钱交割清楚,我们定然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交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如潮水般的涌向了在门前一字摆开的长桌,剩下的人都是抱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不过半个时辰,买胭脂的钱便都交割清楚。
吴管事给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端了个巨大的沙盘出来,硬是在人潮中挤出了一个空场放下。
“乡亲们,红脂阁出了假货,虽然是我们掌柜的所为,可我们东家说了,绝不姑息此事。”吴管事一挥手,让人把收上来的胭脂和红脂阁中原有的胭脂都搬了过来。
底下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吴管事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生意当以诚信为本,为了表示我们的决心,无论是有问题的还是没有问题的胭脂,一概全部销毁!”吴管事一声令下,所有的胭脂都被连着盒子被倾倒在沙盘上,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扛着碗口粗的木棍,一个个下狠劲儿把盒子全部打碎。
鲜艳的胭脂和黄色的沙土立刻混成一团,再也分不出来。
底下人的全都愣住了,全然没有想到红脂阁竟然会真舍得销毁全部的胭脂,还是连着盒子一起。毕竟胭脂还是真假混卖,买到真货的人也拿着来退;再退一步,就算胭脂不好,但盒子都算是精美的,就这样全部被碾成了碎片。
大家都不知道是该佩服红脂阁东家的魄力,还是该心疼那些好东西。
不过大家对红脂阁的怨气都消退了不少。人们都信了吴管事的话,既然是掌柜的捣鬼,红脂阁的东家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这样一来,东家也要配上不少白花花的银子。
很大程度上,人们的感受都是从对比上来,既然有了更倒霉的人,自己的怨气也变质成些许的同情。
这就足够了。
“我们东家说了,这件事我们对不住大伙。若是大伙不信任我们红脂阁,便照着刚才的钱数再领一份,若是还愿意相信红脂阁的,我们东家已经四处调了货来,照着大伙买的,再送两份红脂阁最好的胭脂。”
原先抬着沙盘进来的伙计们又每人抬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上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盒胭脂,从盒子上就能看出是红脂阁最好的胭脂,而且淡淡的香气,瞬间在寒冬微冷的空气中弥漫。
这时人们才是真正的震惊了,都是目瞪口呆的盯着吴管事,说不出话来。
就连不懂得买卖的人都知道,今日一折腾,怕是再开一个脂粉店的银子都有了,如果红脂阁的人真的卷铺盖全部跑了,他们还真的没处找人去。
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我能选那个桃红色的胭脂吗?”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指着一个白瓷盒的胭脂,声音不高却在安静的人群中分外清晰。
吴管事立刻和颜悦色道“当然可以。你若是之前买过一盒,就挑两盒;买过两盒,就挑四盒。”
人群中立刻沸腾起来,甚至比方才退钱时更热闹,人们脸上的怨气全无,尤其是小媳妇儿和大姑娘,都是满脸愉悦的笑容。这样的胭脂,是她们以前不敢奢望的。还有的人后悔,当初没有多买些。
吴管事见状,微笑着后退了几步,看着大姑娘们兴致勃勃的和同伴商量要选哪个颜色好。
还有少数人只要钱的,吴管事也命人痛快的给了他们。
关于红脂阁卖假货一时,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明月居的雅间。
临窗的位置上,一个身着靓蓝色绫锻袍子的青年男子远远的看着红脂阁前发生的一切,眼底掠过一抹激赏,看着人们渐渐散去,他饮尽了杯中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