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到王家村,短短的时间,韶韵走出林子,还能看到那些顽皮的孩子在林子附近采野花玩儿,手上满是泥巴,有个小女孩儿还捏着一条毛毛虫吓唬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黑脸上是纯然的快乐。
那样的快乐是很容易感染人的,可是……
“滚开!”韶志踢出去的一脚毫不留情,眼看那个挡路的小男孩儿就要被踢到,韶韵提起了心,张着嘴还未言语,就见那小男孩儿“呸”了一声,把手上的泥巴蛋砸到韶志的身上,在他怒起暴骂的时候,扭头就跑。
“蓝皮狗,红腰带,不勒绳子乱咬人,不给银钱撵不走……”
小孩子们拍着手唱着,四下藏着的脑袋远远看着人笑,稍微走近一点儿,他们又跑远了去,见人不追,又拍着手围过来唱,一套一套骂人的话被悦耳的童声唱出,那种感觉……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家爹爹,也许韶韵会跟着笑一笑,而现在……
“小兔崽子们,跟那个王八蛋学的,一张臭口……”
韶志气恼地胡乱骂了一通,捡了两块小石头砸出去,也没砸着,倒是因为动作而扯疼了伤处,咧着嘴吸了两口冷气,扶着受伤的臂膀,他不再跟小孩子计较,直接往村子里的赤脚大夫住的地方找去了。
这会儿子已经过了中午了,再往河阳府走显然来不及赶天黑前进城,且城里的大夫花费贵,河阳府可不是合阳县,县里头他这个捕快还能够白拿一些便宜药白看病,河阳府里头,谁认识他这个捕快是谁啊,顶多能够看着那身官衣的面子减少一点儿药费,是断断不会不收钱的。
千防万防,也没有想到有这一桩祸事,且丘八……对了,丘八身上的钱袋!
一扭头看到身后跟着的韶韵,韶志挟着未曾宣泄完的余怒吩咐:“去林中看看丘八身上还有钱没,有了带过来,还有那几具尸体,也摸摸看,别被别人捡了便宜!”
听到这样的吩咐,韶韵愣了一下,有些呆呆的,“啊?”
“啊什么啊,让你去还不赶紧去?老子身上连路费都没有的,你想走着回去啊?!”韶志眼睛有些红,也不知是适才在林中求饶痛哭流涕所致,还是因为怒气。
韶韵不敢与之对视,被这么一喝,不由缩了缩肩膀,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因为膝盖疼走得不快,才走了两步,便听得后面催促,“磨磨蹭蹭什么,快着点儿!”
不得已跑起来,腿上疼,手上疼,额头还疼,心里隐隐有几分委屈,虽然韶志从来不是个温情慈爱的父亲,但他这么厉喝自己的时候还真是很少。
林子中还是原样,明明阳光可以照射到那一片地方,但因为那几具尸体的存在,怎样都觉得冰冷。
韶韵有些怕地走近了,远观死尸还可以说服自己那就是一个背景,近看的时候,她不敢看那些人的面貌,直盯着他们的腰带,胡乱摸摸有没有咯手的财物,再拍拍他们的怀中,最后再捏捏袖子,其他的地方,她倒是听说有人还会把钱藏在鞋底绑腿等处,却也不想去翻,略有收获便往回转。
都说丘八家里有个母老虎的妻子,把他管得严严的,可他身上的财物却不少,半两碎银,百十来文铜钱,走一趟来回,吃住是绝对够的。
死掉的尸体有四个人的,都还算整齐,这些人身上的钱财不少,大约因为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其中一人的身上还装着一张大额的银票,叠起来塞在腰带的夹层中,若不是韶韵的手指灵敏,感觉到那不同于布类的微硬,怕是还发现不了。
其他三人身上都是一些散碎钱,加起来也是沉甸甸的一把抓不满。韶韵意外于收获颇多,害怕情绪倒是少了,欣喜地看着那张写着“一百两”字样的银票,蓝格黑字红章,章子上面那个“广利”字样颇为鲜明,大约是钱庄的名字。
往回走了两步,想了想,这银票若是落到韶志的手中,还不定做什么去了,反正他也不知道,不如存做自己的私房钱好了,至于丘八身上的,摸着那个蓝底红花的荷包,他身上的钱财想必他妻子都是有数的,自己可万万动不得,不然韶志也许可以糊弄过去,但回去了之后不好对付他妻子。
韶韵解下自己的腰带,用牙把粗粗的线头咬开,把银票依照原样叠好,塞在了腰带中间,再系回腰上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换了一种系腰带的方式,把藏着银票的那块儿外侧多围了一层,拍了拍,确定手感无误,不会有谁发现其中蹊跷。
做好了这些,才想到自己还在死尸不远处,被风一吹,冒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外跑……
“哎呦,轻点儿,想要疼死老子啊?!”
韶志光着上半身,在大夫上药的时候吱哇乱叫,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一身不经锻炼的皮肉松松微颤。
“已经很轻了。”
赤脚大夫是村子里的王三叔,王家村多数都是姓王的,这位王三叔小时候身体瘦弱体力不好,家里人便送他去学医。这时候的医哪里是那么好学的,会医术的都不会外传,要到正经医馆去学,给人家当几年学徒白做工也未必能够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