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照射着大理石地面,再从各种角度反射出华光。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一身精致又低调的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同大厅的总管商议着什么。男人个子很高,为了配合矮胖总管的高度,他微微俯着身子,轮廓分明的侧脸,坚毅沉稳。
总管用手比划着整个大厅的布局。从进来这所展览馆,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在男人和总管再一次友好握手后,终于宣告了这次会面的圆满谢幕。男人欠了欠身,转身向大厅门口的圆柱走去。身边的萧留措拽了拽我的马尾辫,“来了。”
“我知——”
“顾同学,你到底想做什么?”一身黑的温孤爵用他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几乎全部的光亮。我讨好的笑着,“瞻仰成功人士工作的模样!”
他绷着张脸,我有些心虚的往萧留措身后缩去,支支吾吾小声说,“早就发现了,现在才来说……”
萧留措离得近,听的很清楚,闷闷的笑出声,我用力拍了他的后背一掌,转眼又变成小绵羊对温孤爵说,“我们有打扰到你工作吗?”
“不然半个小时能谈完的安排为什么会拖到两个小时。”
我羞愧的低头不语,对面的人叹了口气,领着我们两个穿着随意,行为鬼祟的人士离开了三天后即将展示从意大利运来的名画的展览馆。
温孤爵是一家国际保镖公司的成员。这家公司相当神秘,但是在圈子里,没人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四大行动小组——狼牙、雪豹、猎鹰和鲨鱼。小组成员的真实身份也是保密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代号,组长的代号就是组名。而温孤爵,就是狼牙小组的头儿,狼牙。我觉得以他的恐怖完全应该叫獠牙。
近些年来,保镖人才缺少胜过工程师。国内一级保镖人员堪比凤毛麟角,而从事保镖行业的不是退伍军人,就是上过军校或者武术学院的。萧留措说温孤爵是个例外,他的家族非常强大,从小就受着各种超乎常人承受力的训练,别说考保镖,就是他想去特战队,那实力也是绝对过硬。当时我没应萧留措的话,因为我在想,如果聘请温孤爵做我的保镖,我得卖几座我家那样的房子。
距离上次收到死亡通知书已经过去了一周,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这让我更加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温孤爵当天看过那封信,他的回答和其他人一样,是我想多了。怎么可能,竹子开花就会枯萎到死,所以民间有人谣传,竹子开花就意味着不详和死亡。不是我有被害妄想症,是本来应该继续平淡普通的生活一点点被打乱了,发生再离奇的事也很正常,那这封死亡通知书不是开玩笑的怎么办。这种事情不能疏忽的,所以一听说温孤爵要飞上海出任务,我拉着萧留措就跟着上了下一班飞机,一前一后到达上海。
“顾同学,你这样凶狠的盯着我,我会没有办法专心开车。”坐在黑色典雅的宾利上,听了温孤爵似是调侃的话,我才收敛了一下放肆的眼神。原谅我,我就是单纯的,怕死。
漂亮的宾利一路驶向我和萧留措下榻的酒店,我一掌拍到温孤爵肩上,后座的萧留措吓得眉毛一跳。接着就听到我抑扬顿挫的说:“温孤先生,请收留我和留措,我们没钱了。”
高贵的宾利在高速公路上微微的扭了一下。
后来,温孤爵没有带我们回家,而是帮我们续交了三天住宿费。我拖着他的袖子在酒店大厅里撒泼,“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睡不着!”显然有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导致后来前台的小姐每次看我的眼神颇为暧昧,就像在看被包养的小情人。当然,这是后话,当下是温孤爵拿开我的手,俯在我耳边问,“怎么,小慈要我给你找人陪睡?”他的声线低沉悦耳,颇有贵气公子的味道,他头一次叫我“小慈”,还是在这种相当暧昧的气氛中。男女间的调情,比起二十四岁的男人,我这个即将十八的少女还是太稚嫩了。他这句话的效果是,我立即从他身上跳起,红着张脸往电梯里冲,只想回房躲起来捶枕头。
萧留措在隔壁房间里,九点钟他敲门进来端了杯牛奶给我后就去睡了。房间里的门窗被我反锁,连窗帘我的拉严实了,不是萧留措拦着,我准备把窗帘都钉在墙壁上钉死。但是我们真的没钱赔墙赔窗帘了,现在住宿吃饭都是靠温孤爵,要是把他惹毛了,估计他有可能在找到发出死亡通知书的人之前,就把我灭了。我怎么忘了,他是第一个要猎杀我的人。
上海的夜晚比白天多了一份安详,不再急不再焦,整个上海就像泡在陈年美酒中一样,粼粼彩光,醉酣一场荡气回肠的美梦。这样的城市,即使是在乱世里,她也能优雅的唱着柔肠婉转的歌,不顾一切。我把脑袋悄悄的从窗帘缝中探出,隐藏在黑暗里,窥视着窗外的五彩斑斓。室内没有留一盏灯,光和黑暗是相附依存的,光越盛,背面的黑暗阴影范围就越大。我现在无法面对着光影交错的单人房间,宁可让一切沉浸在黑暗中,让我得到一丝慰藉和踏实。这些夜里,我都是这样过的,一到晚上就躲进黑暗里,将自己和黑暗融为一体,好似这样就不会有人将我分辨出来,也就不会找出我来伤害我。
我掌心里紧握的是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