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来到小货车前,蹲下用手摸了下轮胎,天黑了看不见,只好用手来摸,他试着这小货车的轮胎上有防滑链,就跟吴韧说:“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赵经理,你就作指示吧,这客气干啥呢?”在黑夜里,吴韧笑了一句。
“我们这中巴没带防滑链,二十来人坐在上面很不安全的,你看……”
吴韧明白了,赵一鸣是在叫他将小货车上的防滑链卸下来,装到中巴上去,这也行,可自己就得开很慢很慢了,怕要到半夜才能到市里,那上面坐的是人啊,再说赵经理是自己的头儿,得听他的,他就说:“可以啊,赵经理,你的意思是把我的防滑链拿下来,再安到中巴车的轮胎上去,没问题,我听你的,坚决照办,”吴韧说。
“好!”赵一鸣握了下他的手,说“那你们两个辛苦一点,要开得很慢的。”
“没事,我们年轻,在后边走,”王文锐走过来说了一句。
吴韧已在卸防滑链了,中巴司机很感激,说:“这又给你师傅添麻烦了。”
吴韧说:“车上的领导的安全很重要,我们好说一些。”
加满油,套好防滑链,一切都准备好了,司机特地按响了几声喇叭,大声说:“开车啰——”
中巴像吃饱喝足了的小马驹,很是欢快地在夜幕苍茫的被大雪严严盖住的山区公路上行驶起来,司机再也不想什么了,他只想把车早一点开到市里,但又不能开得太快,只好稳稳地来,两道车前的光柱如两把长长雪亮的利剑,不断地将黑黑的夜色劈开,给中巴探出前行的路来,粗一看,根本看不出路,只见一片白白苍苍的雪,还有些刺眼,只有很细心地顺着灯光看过去,才辨得出雪下的路来,如果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开到路边去,一下滑进一旁的流水深沟里,这一路都布满了阻碍和很难发现的陷阱,稍不留神,中巴就会再一次陷入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司机高度集中精力,打好每一次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驾驶。
李总的心情随着中巴不停地在雪路上轰鸣着马达前进,逐渐变得欢快起来,他对坐在他身旁的刘长仁说:“刘经理,再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吧?”
“应该不会有了,”刘长仁也是很轻松的,这几天到几个县看一看转一转,心里感到有底多了,也对这个项目谈判成功充满了信心,就是自己这一方不再主动,李总很可能也按奈不住了,他一定看到了这个项目发展的诱人前景,他对这一点更有把握握了,在黑暗中,他说:“李总,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转一转很累人啊!”
“是有些累人,但还是很有味道哇。”
他在回顾这几天的过程,感到充满了乐趣和欢快……一路吃得好,这是他这几十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吃的好东西最为集中的一次,真是顿顿都是山珍海味,差一点儿吃厌了,可见下面的同志们的热情和对于这个项目成功的期盼,就连村里的党支部书记也是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吃,那种热情劲还真见到不多,这些山区老区的干部群众多憨厚朴实啊!再就是谈得有收获,还与一个县的酒厂签了购酒协议,这一笔单子在春节前就能赚个八九万块钱,够这十几个人年底发奖金的了,还有地价已定了下来,为接着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看到了这个市和几个县的丰富林果资源,这是这个项目成功最重要的基础和保证,万丈高楼平地起啊!有了它们,我的这条生产线和整个项目才能够整年常月的运转个不停,那钞票也就像流水样哗哗哗地不断流进到荷包里来哇!还有……
这一趟实在是划得来,太值了,回到市里,就是做好一件事,将谈判进行到底——尽快签协议。
到了这个时候,李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已是胜券在握的战场指挥员,战争的大局已经明朗化了,输赢已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自己要做好的事,就是紧紧地把“胜利”这两个字牢牢地抓在手里!
赵一鸣将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也在回味这一趟的行路进程和心路历程,他感到很不平静,这谈判本来就是很捉摸不定的事,刚开始时,他还有些着急,怕李总一行下来县里接待不周,影响整个谈判,那晓得各县的准备工作使他出乎想象的好,他才不发愁了,到最后他又主动提出去狩猎场转转,起初的情况确实让他捏了一把汗,但最后的战果又让他喜出望外,这情绪也像那连绵起伏的群峰似的,一时很是高陡,一时看到是很低矮的山头,就连今天坐车回城,也是一波三折的,还好,现在没事了。
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下,到了九点半了,如果这样平安地走下去的话,顶多一个小时就到了,他想先要让大家吃一餐,再好好地休息一夜,明天干脆放一天假,让大家都松弛一下,这几天大家也太累了,他还有些小事要办。
想到这儿,赵一鸣先是拍了下坐在前面的刘长仁的肩膀,他回头过来,在黑暗中问了一句:“是不是在考虑明天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赵一鸣很有兴趣的问。
“我就晓得你的计划都是很有前瞻性的。”
赵一鸣低声向刘长仁说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