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仁还是觉察出了她心理上和表情上的细微变化,突然笑了一下:“脸怎么红了?”
黄若莺猛地想起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里的一句台词,这个家伙果然狡猾!但她很沉着很平淡地说:“不是精神焕发,是赶回公司走累啦……”
“那好,咱们一块儿吃饭吧,是为赵经理接风,也是为你接风。”刘长仁见她不露一滴水,便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个人一块走了进去。
赵一鸣走在最后,他觉得意外又感到难堪,特别是刚才刘长仁问黄若莺的那句话,虽然是不经意的笑,可他却感到是笑里藏刀,茅头是对准他的!或者说他想来个“一箭双雕”,因为只有他知道她去了桂林,好在黄若莺巧妙地应付了过去。
也好在刘长仁适可而止,没将最后一层纸捅破。赵一鸣着实为自己和黄若莺那“事”捏了一把汗。
在一间暗暗的小包厢坐下后,刘长仁没再说什么,只是对老板于林说:“老板,请你把灯打开,我伸出手来都看不见手指头,到时候菜还不吃到鼻子里去了?”
“哎……好的!”他马上拉开了灯。
赵一鸣认真看了于林几眼,见他又矮又瘦,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额头上已有不少细细密密的皱纹,这是为生计过于奔波和劳累而留下的痕迹。
包厢刚刚放一张桌子,再就只能坐几个人了,这比起“贵宾楼”的旋转包厢来,完全是两个不同悬殊很大的天地。赵一鸣觉得这也行,在这儿吃,不担心会被通报。
一个女服务员拿来几套筷子、碗具,又在满是油污的旧木桌上铺上一张一次性的塑料桌纸;然后又个他们端来四杯热茶。
刘长仁呷了一口,很尴尬地对赵一鸣笑这说:“老赵,很对不起,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为你和小黄接风。”
赵一鸣很是明白他的苦心:“刘经理,在这儿吃得放心,舒心,不用担心挨批评,也不担心……”他的后一句话没说出来……
赵一鸣心里非常明白,那就是在这儿吃:不担心作检讨。
刘长仁点了下脑袋,要说也是这么个意思!他又对那女服务员说:“小姐,你的菜谱哩?”
她接着就递了过去:“我见您在说事,没给您!”
刘长仁听着舒服,她居然用“您”称呼了!他看了下赵一鸣:“你点。”
“哎,还是你点吧,刘经理,今天来个AA制吧。”
“嘿,我说了请你们的,就要兑现!”刘长仁笑,“咱们来个三菜一汤,一人一个菜,我来结帐。嗯,我点一个鸭子冬瓜汤吧。该你了——”他将几张白纸订在一起的菜谱递给了赵一鸣。
他看了看菜谱,对女服务员说:“红烧鱼块。”又把菜谱往黄若莺面前一推。
她翻了几下:点啥呢,即然是刘经理请客,我可要吃最好的菜,不吃白不吃呀,刘总有的是钱!
“行!你当我是一头大肥猪好了。”刘长仁没说完就自个儿笑,“你就当我是一头大象好了,想吃什么,只要这菜谱上有的,你尽管点好了。”
“我好羡慕你呀,黄小姐,”张羽伸长脖子,瞅着黄若莺手上的菜谱,“拈最贵的点!刘经理请客,咱们吃了也白吃啊。”
“那当然!”黄若莺看到有“油炸乳鸽”,每只十元,“嘿,就来四只,不,来六只。还有……青椒炒肉丝……”
黄若莺说:“那就对不起了,刘经理!”他笑着把菜谱交给了张羽。
她嘿嘿地望着刘长仁笑,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嘴唇边舔了舔,她确实饿了。
张羽说:“那我要向黄小姐学习啊,来个‘干煸泥鳅’,这玩意喝啤酒吃起来口感好;还来一个‘油辣鸡翅’。”
“好嘛,六菜一汤,挺顺的!晚上上堤防汛,希望很顺利,不要出什么事。喝啥酒呢?嗯……”刘长仁看了下赵一鸣,“那‘行吟阁’的口味蛮对我的路子的,就喝它,好吧?”在张羽和黄若莺面前,他特地征求一下赵一鸣的意见,好像很民主样的。
“照过去方针办嘛,”赵一鸣也笑了,“你点什么酒,我就喝什么酒,不过,只喝一瓶。”
“每人两瓶。”刘长仁对站在包厢门口的女服务员说,“拿八瓶‘行吟阁’来。”“好的,马上就来!”
一会儿,酒和菜全拿了上来,于林将一个大陶钵子端了上来,那鸭子冬瓜汤发出一阵诱人的清香。
“怎么这块?”赵一鸣有些惊诧。
“我这鸭子是已办好煮熟的,再用高压锅压一下就可吃了。”于林揩了下头上的热汗,“夏天吃鸭子的人多,我多准备了一些。”
刘长人已开了一瓶酒,说:“咱们喝吧。”他很口渴,想以酒代茶。
“我可不能喝啊,刘经理……”黄若莺嚷了一句。
她来“客”了……
黄若莺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喝凉的东西,但不好说,只说:“在车上就拉肚子……”
赵一鸣说:“你喝鸭子汤吧。”小姑娘立即给她舀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