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还是晚霞似火天色晴好,不过过了半个晚上,夜空之上已经是黑沉沉一颗星子也无,海天相接之处有几团阴云无声无息的靠在了一起,缓缓地往陆地的方向移动,风诡云谲好似从海上而来的鬼魅一般迫人心神,海浪拍岸之声近在耳边,紧靠着东海的曦朝大营之内却是一片沉沉的安静,白日里披坚执锐的战士们都已经深深入了梦乡,除了少数巡逻卫兵来回行走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响之外再难听到任何动静,而此时,一片寂静的主帐行辕之内却是沉沉的一片压抑!
几丝暧昧的痕迹触目惊心的印在那娇小细嫩的身子,纠缠的发丝绯红的面颊,掉落在地的衣裳,还有那让人浮想联翩的旖旎味道,夏侯非白此生都未曾让自己至于如此境地过,看着身边小人儿那一双满是水雾却又带着紫色光华的眸子,夏侯非白的胸膛止不住的上下起伏,怒气几乎要成燎原之势燃尽他所有的理智——
他怎能……真是该死!
强自压下的怒气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略微清明的神识之间还带着残留的情欲,夏侯非白一手撩起旁里掉落的袍衫,天青色的云影一荡他整个人便起了身,苏璃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瞧见他面上的震怒之色终于有些怕了!
夏侯非白在床榻之前站定,眸光半狭着狠狠的看着榻上的人儿,他如何也没想到苏璃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现如今……
这么多年来,怎样的大风大浪不曾经历过,却偏偏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而这个小丫头竟是如此之傻,竟然是要这样将自己送给他,夏侯非白心中百般情绪闪过,满头满脑都是水草一般杂乱的思绪,他看着苏璃那一双眸子,万般纠葛当中实难说出一句话来,良久,他终是将榻上锦被拉起将苏璃盖住,而后缓缓转身朝外走去!
苏璃眼底的紫色光晕一点点的散去,看着夏侯非白的身影越走越远,终是忍不住的唤了一声,“先生——”
夏侯非白脚步未停,天青色的身影直直消失在了内室门口。
苏璃面色僵住,想象与现实反差太大,一时之间叫她来不及反应,心中仅有的一点侥幸在此刻全部破碎,她怔怔的看着内室门口晃荡的帘子,眼底不知是绝望还是凄楚,这些复杂的情绪她这般的心性儿还不知如何表现,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帘子,直到脖子酸疼的发起颤来才回过神,她好像……做错了。
轰隆隆——
一声闷雷忽然落在了这海风腥咸的行营头顶,惨白的电光随之而来,天地万物俱是为之一亮,夏侯非白的面容色如缟素,天青色的身影在这夜色之中好似一株失去生气的柏树,他的脚步不停,直往行营之外走,来往巡逻的卫兵见是他自是不敢上前,瞧见他那浑身不同寻常的气势更是退避三舍直直叫他这么走了出去!
猛烈地狂风掀起他的衣袂,风中独行,他的背脊那般荒凉,日月兜转的年月之中他从未生出此时凌乱的心绪,自幼便是天之骄子,得入九重之后更是得阁主亲自教化,除却那高深的武功心法,排开那绝世的奇门遁甲,他受教更多的是那尘世与缘劫,岁月经年,他自负看透看破万事万物,掐算卜画人心天命,如此多年来杏花微雨一般的看尽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便是这中原狼烟乍起又如何,江山更迭天下逐鹿也未得引起他心底半分波澜,却在此刻,在此刻如此的狼狈……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全落了下来,海面上有浪涛怒吼,海岸边上有狂风肆虐,这个深秋初冬的夜竟是如此叫人心惊胆颤,雨幕飞转而下,夏侯非白半狭着眸子站在断崖尽头,眸光悠远无边际的落在海天相接之处,墨色的阴云黑沉沉的挤在一起,好似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苏璃……苏璃……
并非是无法可解的药,也并非是强劲到连他也抵挡不住的药,可他竟然还是受了那般的药力……到底是她能蛊惑人心,还是他早已……
天色愈发黑沉,怒卷的浪涛声一波一波的卷起滂沱大雨砸在这炼狱一般的夜色之中,夏侯非白心中脑中万般情绪闪过,从来心静如水从来智计无双的他竟然也有这样无措的时候,冰冷的唇角不由得泛上两分苦笑,他自诩一生无挂超然出尘,却不想……尘世之劫难渡,他竟也有今日……
狠狠的闭了闭眸子,再睁眼之时夏侯非白的眼底已有幽光乍现,蓦地想起苏璃一人在行辕之中,他心中忽而有些不安,大雨仍旧有滂沱之意,他豁然转身,眸光幽深的往行营大帐之中走去,守卫的士兵远远地便看到他一身湿透的走了回来,心中虽则有疑问却是什么都不敢相问,夏侯非白沉着脸,心头浮起的却是苏璃混在王府卫队一路上跟着他来到此处的场景,心头的怒火被雨水浇灭,在那怒意之下浮起来的竟又是一层层的酸楚疼惜,她……怎能用这样的法子……
唇角不自觉地苦笑更浓,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他不仅没有教好她,反倒是叫她乱了他的心,到底是她比他更果决些,连叫他徘徊思虑的时间都不给,就这样干脆利落的算计他,叫他不能不认不能不从,既是如此,他便也只能……
掀开帐帘的手一顿,满室的寂静让夏侯非白脑海之中的思绪一断,外室还是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