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西北之战当叫旁人去!”
此人既然身在御史台,说话自然要比旁人来的直接激烈,而宸帝早就知他心性,自然不会怪罪于他,听他一开口便是此话,宸帝不由挑眉,钱思远略一思索愈发语声恳切的开了口,“微臣知晓以上将军之能必然能将西北乱事平定,然而微臣以为,相比西北,此刻东周国更为棘手,微臣不知兵事,想必枢密院各位大人比微臣更为知晓东边战事之紧急,微臣立谏请皇上收回成命,着上将军东去抗敌!”
钱思远如此一说自然是合了在场诸多文臣的心思,然而反观枢密院众人,却是无人表示赞同之意,仿佛宋柯就应当去西北,宝座之上的万俟宸唇线微抿,眼底之光愈发深沉,“钱卿尚且知道东海战事更为吃紧,难道朕不知么?”
此话一出钱思远额上冷汗横流,然而却依旧是愕然的抬起了头来对上万俟宸沉暗的目光,“皇上既是知道,如何——”
“朕欲御驾亲征!”
恰似雷电临空的六个字肃杀有力的落在这金銮殿之上,瞬时便叫众人面色大变,满殿文臣齐刷刷跪地,唯有右侧枢密院武将眸光烈烈满是信服的仰视着霸气纵横的宸帝,一副随时愿追随他出征东海的模样!
至此才知,原来宸帝心中早有此意!
“皇上!”
新擢升不久的中书舍人曾辉第一个膝行而出叩拜在地,“请皇上三思,此时国中动荡,皇上需得镇守朝堂方能稳定人心,如今动乱频出,明日后日不知还有何变,皇上一旦立朝而去,朝中势必大乱,国中势必大乱!”
曾辉言辞切切,万俟宸闻言却勾出两分冷笑来,“曾卿所言有理,可若是上将军不去西北而去东海,那西北之乱谁人有把握去平下?上将军既然去了西北,满朝之中除了朕之外还能指望谁能一力将东周之势扼与齐州府外?”
万俟宸的语声平且缓,却一字一句如重锤一般砸在了众人心头,撩黑的冕袍幽暗肃冷,金色的丝縧贵胄奢华,盘龙暗纹狰狞嗜血,那俾睨天下之霸气执掌皇权之威势天下间又有谁能比,而他之问在场之人亦是无法回答,没错,满朝文武无人能比得过他杀伐决断,亦是无人能比得过他运筹帷幄,平定七国之功业尚在眼前,东海之行,舍他其谁!
万俟宸唇角微勾,眼底幽光越盛,他身子微微往后一靠,“诸位既然不答,那朕将于三日之后御驾亲征东海,想必诸位亦是无异议了——”
“皇上离朝,朝中……何断?”
曾辉语声艰涩,为臣受爵,却不能为上解忧为民谋福,实在叫人心生哀默来,而此番东海王去了东边,靖王去了西北做那监军,南乐王又从来心不在朝,南安王与洛王虽然受召回长安,可是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回来得了的,可皇上却要在三日之后御驾离长安,那这满朝文武如何安置,若是再起波澜满朝上下又有谁能行帝王之权得以平断,!
曾辉之虑亦是所有朝臣之虑,若是太平盛世,便是将满朝文武交予宰执之臣暂领亦可,可是现如今,危机四伏八面楚歌,满朝臣子忠心或有,可谁能保证谁又没有二心,如此乱局,非位尊力悍如他之人不可掌握,除了他,谁能叫他们俯首称臣,除了他,又有谁能与这曦朝天下说一不二谋策定国?
“卿之问亦是朕心所念,朕若离朝,这曦朝该由谁执掌?”
万俟宸直起了身子,微狭的凤眸之内好似有山洪海浪一般的潮涌闪过,那些金戈铁马的年月不负,那些海誓山盟的深情愈浓,他的江山还能给谁执掌?他刀唇轻扬,眉梢眼角染上轻薄冰凌,眼底浓黑照进一抹皓然皎光,如电一般震人心魄如剑一般逼人魂识,那通身的贵胄似九天神祗,那逼人的酷寒又如九泉阎王,薄唇微张,一字一句沉然若定坚似磐石,一声一动肃杀血腥不容人不遵!
“朕欲加尊号与皇后。”
“曰为曦皇,与朕同位。”
“朕若离朝,曦朝由曦皇独掌!”
纷乱的脚步声踏碎九重宫阙的昏黄夕光,大红色的裙裾飞扬,似一抹流霞将帝宫的深秋缀亮,夏侯云曦抛下所有宫人,抛却皇后仪表,独身向着太和殿的外书房疾奔而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半狭,莹润的眉心紧蹙,周身分明是凤凰花似地妖娆妩媚,却又生生沁上了几重缟素一般的浓愁。
钟能远远地看着夏侯云曦的身影出现似是不能置信,眨了眨眼才确认是真,不由得疾步迎了上去,俯身行礼之时差点唤错了称谓,“给娘……给曦皇陛下请安,陛下如何过来了,皇上这会子还在与枢府众臣议事,陛下……”
“哐当”一声!外书房的门就这么的被夏侯云曦一脚踢了开来,钟能一路跟在夏侯云曦身后说也没能将她周身的劲儿给卸去,得,就这么的闯进去了!
钟能默默地退了下去,屋内众人俱是眸色微变转头过来,待看到是夏侯云曦的时候俱是面色微松,随即便向着夏侯云曦跪地行了大礼。
“给陛下请安。”
万俟宸一身墨袍手上拿着一支笔正在地图之上写写画画,听到动静便抬起了头来,待看到她这模样倒也没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