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衣,”宏绪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很沙哑:“朕给你和澈儿一个月的时间,换你对蓝月仪放手,如何?”
苏紫衣眸光淡淡的扫想宏緖皇帝,也许是在这个密室里,也许是他在蓝月仪面前的脆弱,让苏紫衣总是不甚在意他皇帝的身份,唯有他开口时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严,才会在他周身布下一股震摄力。
苏紫衣将手上的银针有条不紊地收进针囊里,低声开口道:“如果你不在意她,我便带不走她,如果你在意她,你便知道,我想带走她,你拦不住!”
宏緖皇帝眸光暗的似乎裹挟着暗涌,脸微侧着,阴暗挡住了他脸上的情绪,松开衣袖将蓝月仪的手轻轻的托在自己的手里,开口的声音依旧低沉:“我若不在意她,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这就是宏緖皇帝的悲哀,他想杀的人,因为蓝月仪不得不接受,却又要看着那人将蓝月仪带离自己身边,只因为他不忍心让蓝月仪一丝一毫的不如意。
苏紫衣将手中的针囊收入怀里,转头看着宏緖皇帝:“我不要一个月的时间,段凛澈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轻易将蓝月仪带走,除非她想跟着我,真到了那个时候,请你放手!”
宏緖皇帝低头时,眼帘微微一眨,很难想象他这个年纪,睫毛仍旧浓密而微翘,似乎那深沉的眸光都跟着那一眨而闪过波光涟漪。
宏緖皇帝深吸一口气,开口低声道:“李安然,告诉她朕是怎么交代你的!”
李安然如一道影子般自角落里走了出来,抱拳应声道:“皇上和娘娘,生同寝、死同柩!”
死同柩?那所谓的和苏赦音合葬岂不全是假的?!
苏紫衣眸光骤然一冷,眼帘一挑,转而看向站在一侧的孙公公,待见到孙公公也是一脸的诧异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咬牙暗恨的抽了一口冷气,转身看向宏緖皇帝阴沉的眸光:“皇上要怎么处置我?”
宏緖皇帝的眸光始终落在蓝月仪的脸上:“一个月的时候,换你放手!”
“你就不怕一个月的时间里,段凛澈成了事,我依旧会带走她?”苏紫衣有些控制不住的拔高了语调,即便是宏緖皇帝发现了自己动过冰棺,自己也不会放弃蓝月仪,尤其是在她还需要自己的时候。
“带她走?!”宏緖皇帝低低一笑:“澈儿的心思,和朕是一样的,无论澈儿成不成事,你和她一个都离不开京城,朕只想用一个月的时间,换来你安稳留下的心思!”
“我说过,段凛澈的事与我无关!”苏紫衣冷冷的看着宏緖皇帝隐在阴影下的脸,心里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着:自己从来都是自由的,一个拥有和离书,随时都可以离开的人!
即便那声音有些苍白无力,苏紫衣也是在强迫自己相信的!
宏緖皇帝小心翼翼的放下蓝月仪干枯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夜明珠柔和的光亮洒在宏緖皇帝气宇不凡的脸上,明黄色长衫虽不是龙袍,却无损宏緖皇帝此刻的王者气宇,眸光冷冷的射在苏紫衣脸上:“一个月的时间,成王败寇,若澈儿输了,朕都无法保证能否保住澈儿的命!”
宏緖皇帝说完,目光再次转向蓝月仪,很多时候,自己无论如何抗争,都无法躲开命运的安排,即便自己是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
苏紫衣静静的站在原地,眸光散着,似落在不远不近的虚空中,许久,低声问道:“皇上正年富力强,舍得?”
宏緖皇帝并没答话,苏紫衣转身看去,宏緖皇帝和衣上了床榻,一手伸在蓝月仪的颈下,将她揽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头,躺的姿势微微前倾着,那种重心不稳的姿势看起来很怪异,却最能贴近蓝月仪又不压着她。
“让我带走孙公公,我答应一个月的期限!”苏紫衣如喃喃自语般说道。
孙公公随即双膝落了地,膝盖在青石地面叩出了重响:“老奴不能离开,也不会离开!”
宏緖皇帝依旧阖眸,低语道:“时间上,你随时可以反悔,但踏出这里,你再别动那份心思!”
片刻便响起了宏緖皇帝清浅的呼吸声,似乎掩盖住了孙公公将头磕在青石上的声音。
苏紫衣迈步出了密室,耳边响起宏緖皇帝低低的一声:“行了!”磕头声应声而止。
宏緖皇帝的一月之约,是自己躲不开的计谋,蓝月仪现在的情况,容不得自己离开,所以一个月之内,即便自己有和离书,也不能离开,而一个月后,段凛澈如果惨败,作为六皇子妃,自己的命运显而易见,必然和那些太医一样‘死’后,活在地下。
宏緖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能用蓝月仪威胁他,他也一样能用蓝月仪威胁到自己。
苏紫衣直接走向回廊的另一端,站在那设计精妙的密室门前,不意外的看着那空了的密室,放置冰棺的位置,空荡荡的好似什么都未存在过,连脚下的青砖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唯有那人皮灯,仍挂着墙壁上,告诉苏紫衣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宏緖皇帝其实并未确定是自己动了那冰棺,李安然那句‘生同寝、死同柩’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