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绪皇帝突然重病不再上朝,并下圣旨三皇子段西広监国,此后只几日的时间,朝堂上的局势便瞬息万变,段西広几乎用最短的时间将他倚重的臣子抚上了朝中要职,对支持段凛澈的臣子,或明升暗降、或寻由革职的逐一打压着,而对于段寒扉和段千黎则没有一点动作。
相较于段西広的大刀阔斧,六皇子段凛澈则始终暗兵不动,除了每日陪六皇子妃去承乾宫为皇上医病外,偶尔带着皇子妃游山玩水,对于求见的朝中大臣一律推拒,似乎决意做个闲置王爷了!
唯有苏紫衣知道,一入夜,自己的院子便热闹了许多,每隔半个时辰屋外就会响起一种特殊的声音,那是段凛澈的暗卫特有的沟通方式。
连日来,白天为宏绪皇帝看完诊后,两人还要一起结伴出游,假装一对恩爱的、向往闲云野鹤般田园生活的小夫妻,入了夜,每隔半个小时一次的禀奏声,又让段凛澈几乎不能入睡。
“娘子--,你帮帮我,你就让我抱你睡上半个时辰!”段凛澈盘腿在苏紫衣和帧哥儿对面打着坐,一脸痛苦、满脸憔悴、声音哀求的说道。
“你躺下,我给你施针!”苏紫衣转头看着段凛澈说道,他每半个时辰要起床一次,所以自己不能给他用迷药,只能由着他不停的在自己耳边嘟囔。
段凛澈凤眸一眯,语带委屈的道:“你上次就给我施针了,结果反而更睡不着了不是?”天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不睡过去,差一点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苏紫衣拧了拧眉,不明白自己那套针法怎么会在他身上没有效果呢?
“要不,我就抱着你睡上半个时辰,外边有消息送来,你叫我?”段凛澈一张俊脸挂着笑,语调有些可怜兮兮的哀求,眸子似睁不开了,却又泛着一道意味不明的眸光。
苏紫衣扶额,连日来自己也是陪着他白天外出,夜里他睡不着便不停的在自己耳边嘟囔,如今睁不开眼睛的不止他一人,自己也是困意袭头了,他是睡不着,而自己是想睡心难安,毕竟这个局面是因自己而起。
困意再次涌来,苏紫衣转身划了个后背对着帧哥儿和段凛澈。
段凛澈凤眸一亮,嘴角压制不住的咧开,随即一跃起身,抱起睡死了的帧哥儿放在了一旁加了隔栏的小床上。
再次上床,段凛澈试探性的将苏紫衣拥入了怀里,见苏紫衣只微微的抬了抬千斤重的眼帘,便再次睡了过去,段凛澈贴在她发髻上的脸笑的心满意足,用力的紧了紧怀里的人,心里一下子满满的、暖暖的,受了这几日的罪,这一下,什么都值了!
段凛澈转身冲屋外发出了一道指令:今晚可以歇着了!
“终于成了!”院外的皓月接到指令,雀跃的一跳:“上皇子妃的床,比打仗都难!”
“是‘爷’上皇子妃的床!”居然冷冷的纠正道,皓月这话听着有些逾越。
巴尔东淡淡一笑,牙齿在那张黑脸上显得格外的白,一边招呼着隐着的暗卫撤退,一边抱不屈的道:“爷若想,上谁的床都是勾勾手指的事,偏偏费尽心机挑上这张!”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上自己的四大护卫,亲自挂帅,集合半数的暗卫,不是为了朝堂争霸,而是为了爬床,也就爷能有这个‘胸怀’!
嘉德半天才嘟囔一句:“也就爷敢爬--那张床!”
三个人同时一愣,随即都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皓月低语一声:“精辟!”
苏紫衣临睡前,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换做是别的男子,自己会因为愧疚让他抱着自己睡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苏紫衣朦胧中,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还介意时,心里的结总也解不开,放下时才知道,那就是个活结,一拽就开--
也许两个人的方向永远不同。
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习惯宫里的生活。
也许段凛澈永远也无法放弃对皇位的执着。
可那又如何,为了不知名的以后,放弃现在?
苏紫衣意识被困意推倒时,喃喃的自语道:“都让段凛澈去操心吧!”
段凛澈朦朦胧胧应了一声,却没听清她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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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玲玉特地自柜子里拿出那身六皇子妃的正二品宫装,忍着全身的酸痛将那一件件繁琐的穿戴逐一穿上身,没了贴身的丫鬟,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每一个动作,哪怕极轻微也能换来全身痛入骨髓。
好容易穿戴整齐,苏玲玉额头已经泛出细细的汗,国色的小脸上粉脂未施,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在是全身唯一安好的地方了。
苏玲玉甚至不去费力擦下额头的汗水,便半提着裙摆拉开门迈步走了出去,拐了三个院落,直接步入一个莺声燕语的红砖小院。
没有身边丫鬟的通禀,直到苏玲玉近了屋,屋内风姿妖娆的舞姬们才惊觉,齐齐的跪身施礼,眼里都划过一丝诧异,那日那么狼狈的女子竟然真的是皇子妃,何以这个端庄儒雅、高贵国色的皇子妃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想必是不受五皇子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