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抽嘴角,“才怪。你娘肯定懊恼,自己家儿子给女孩子洗衣服,丢人。”我随口嗤笑。结果对面的人当起真来,“小冬,你一直不把我当自己人看,不就是洗个衣裙,怎么了?我愿意,我管别人怎么说。我不觉得丢人,能伺候你,你不嫌弃我。我就是从心底里高兴。”
我看着他小脸微红,小嘴微张,两只眼睛瞪的圆圆。
好吧,既然你自己愿意,那我也就不用再和你客套。用你,我绝对放心。我身边确是缺这么一个真正让我放心的人。
遂,放下针线,淡然笑道:“既然你这样忠心可鉴,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身边确是缺一个真正信得过的人。不过仅此而已。”
这小子对我有意思我看得出,所以我一方面接纳了他对我的好,但是一方面也拒绝了他的另外一种心意。
我本来以为我说了这句话他会不高兴,毕竟最后那一句:仅此而已。伤人于无形。结果谁知道他竟然几乎高兴的跳起来,“真的?真的?”大笑着问我。
“什么真的假的?”我被他问的一懵。
“以后我就是小冬的人了。”陈无有咧着嘴,笑眯着眼睛。
“是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听我派遣受我指挥。我让你干嘛就干嘛。”我眨巴眨巴眸子,斜睨笑着看他的表情。
结果对面的人只知道笑,笑了半天也没蹦出来一个字。
只是笑,简单干净满足的笑。
看着他的笑,如碧海幽蓝一般纯净,又如晴空万里偶尔飘过的一丝白云那般的干净。看来我那句“仅此而已”有些多余了,人家真没往那上面想,人家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对我好。
不过也对,他才多大一点,应该还不太明白那种懵懂的爱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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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中旬,饥荒已经延绵了五个月,朝廷的赈灾粮食才由官军押送着到了宛县城外。
水井里仓库的粮食快用完,要动用另外一个秘密仓库,但是鸿嘉酒楼已被灾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能出去,也没办法把粮食搬进来。
我正愁这事,还好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随着赈灾粮食的到来,城门终于被打开。
正值六月大暑,原本应该一片荫绿的季节,整个县城内缺如刚经历一场寒冬。因为所有刚冒出来的绿色,就会被饿极了的饥民摘了充饥。
当我看着一车车粮食被穿着重甲握着长刀的官兵源源不断地护着进了城,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少我没让我的伙计们饿死一人,至驻扎在酒楼门口的饥民,也没饿死一人。
我完成了佟子青临走时交代给我的任务。虽然雪球是瘦了点,但是它好歹每天还有一小块咸鱼,比我和赵掌柜都吃得好。我也算对得起佟子青了。
我站在酒楼门口看着源源不断的粮车被人马匹往官粮的粮仓拉去,又看了看在我酒楼门口那些只剩了骨架子的饥民。心中叹息。总算是熬过来了。
这时一阵寻常的不能再寻常夏风掠过,我隐隐的闻到这风里有一种让人说出来的臭味。
随即下意识的嘟噜了一句,“什么味啊,真难闻。”
有人在看我,不是一个人,至少同时有几十双眼睛盯着看我。
大太阳下,我被这些目光盯的心中发寒,我说错了什么?
我转眸看向站在我身侧的陈无有,用眼神询问他。
只见他好像幽幽叹了口气,便直接把我往酒楼里面推。
我不解他的这个举动,但是还是进了酒楼。随后他关了门,“小冬,这话你真不该说。”
“确实不好闻。难道你没闻到?”我不解。
陈无有刚要说什么,就见候赵掌柜已经清瘦了许多的身子从二楼飘下来。我之所以说飘,是因为他以前的那些衣袍套在他现在的身子上,空空荡荡,飘飘然然。下楼梯也明显没有“咚咚咚”的沉闷的响声,人是轻轻巧巧的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虽然脸色不及以前满面红光,但是彻底减肥成功的赵掌柜又有了另外一番风韵。椭圆形的脸上,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身材,终于没了将军肚,虽然和陈无有相比还是有一些圆润,但是已不影响大局。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年帅哥。
“小冬。既然城门开了,朝廷的粮食也下来了。说明危机暂时已过,我去县老爷那边看看,顺便打听点事。”
我点点头。他真没必要和我说这些,他可是我的老板。
被赵掌柜这么一打断,我就没再和陈无有说刚才的话题。
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灾民领了粮赶紧回家补种庄稼去,能补一点是一点。
不过呢,这一年的生意我看是黄了。
到了下午,原本将酒楼围了里外三层的饥民一股脑的全没了,全去县衙门口等着领口粮。
我看着酒楼门口的狼藉。真像是一场噩梦。这宛县没个两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我无神的瞧着门口的街道上的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