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众大汉,自然纷纷退让,留下足够宽的空地。
单涛屏息凝神,如一尊石像,巍然而立。左手执弓,右手秉箭。空气骤然凝结,弓弦轻鸣。
对面船上的紫衣大汉却显得轻松多了,轻笑着,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张金色的弓和三支金色的箭。
一名短发箭神自愿当了发令人,右手一举,就欲下令。众人神色均是一肃,许意飞神色更是紧张,一颗心都吊到了半空中。
“慢!”紫衣大汉忽大声道。
“哼!”单涛一声冷笑,又玩这一招,“横生节枝,是想减弱我出箭的气势么?可惜我已达瞬间蓄势的境界,只是先前并没有展现而已。任尔作跳梁小丑,此战,我必胜。”
单涛心中充满了自信,因为对面越是想投机取巧,就越是证明了实力不济而心虚。
紫衣大汉一脸微笑,众人却感到了无穷的压力。
“现我居高凌下,如若胜你,又必借此说不服。”紫衣大汉望着单涛,徐徐道,“且等片刻。”
只见他慢慢转,从船上拖过一条小舢板,突然一发力,单手把它举过头顶,奋力向海中掷去。
众人心中都暗处咂舌。“好大的力气!好纯的内力!”风雪天见那舢板落在离两船中间,随海波不停地晃动。
单涛心中也是一凛。这舢板虽小,但没有千斤之力,也决不能仅用单臂轻松地抛出如此之远。而且落下时,如一片树叶飞入湖面一样,并无多少浪花激起,就如有一张无形的手轻轻把它放入海里一样。
不过,射箭可不仅仅是凭力气的。
单涛的眼神还是那样坚定,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紫衣大汉一声长笑,从巨船上纵下,飞入舢板中,执弓而立,高声道:“可以开始了!”
四海帮的船上都是一片哗然,此人原本拥有地利,却不愿占此便宜。反而选择一条一个小浪就能打翻的小船,把地利拱手送给了单涛。
“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不少人这样想。
许意飞心中一松,暗道:“天助我也。”
风雪天心中却大是佩服。在事关生死的大战中,此人非但一点便宜也不肯占,反而胆敢让利于对手,这份胆量和气度,实非常人能有。
单涛心中却是一沉,他感到了一丝丝不安。
但见那大汉像钉子一样钉在舢板上,一双虎目,斜睨四海帮的诸船。只得强摄心神,眼观鼻,鼻观心,一下子进入了物我两忘世界,眼中唯有一张弓,一支箭。
那大汉微微点头,颇有嘉许之意。
短发箭神右手高举,向下用力一顿。
单涛眼中精光暴闪,突然变身弓步,左手举弓右手搭弦,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向紫衣大汉飞去。
一箭既出,众人忽然感到海风都变了向。箭在风前,似领着风吹向那条小小的舢板。
其他箭神面上都现出惭色,这一箭,他们必须是经过长时间的蓄势,蓄满十成之后,才勉力达到。而单涛,竟是如此轻松。
风雪天为紫衣人捏了一把汗。
紫衣大汉面上现出一丝惊讶,一举弓,也不见身体变化,张手一拉一放,迎上单涛之箭。
四海帮的青衣大汉见那一箭居然悄无声息,不禁哑然失笑,这紫衣人先前话说得漂亮,箭术竟是如此稀松,即便是他们,射出之箭,也有破空之声。
只有十绝箭神微微变色。
半空之中,银光呼啸,金光平静。众青衣大汉心中数着:“一,二,歪也。”只道金光挨不到银光的边,就会被箭风给震歪,这一箭,胜负立马可见。
结果,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金光挨近银光边缘的劲风,箭身居然毫无变化,仍是直直地迎向银箭。
“当”,两支箭尖在空中相撞,迸出一缕火光。银箭的劲风陡然全部消散,两支箭像两只折翅的鸟儿落入海中。
海舞衣轻描淡写地道:“两箭同时坠落,此轮就算平手,如何?”
单涛脸色赭红,并不答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心中也知自己出箭在先,占了先机,紫衣人后发而同时至,并且以箭挡箭,如公正判决,此轮却是紫衣人稍胜一筹。
单涛收起轻视之心。略作调息,势,已蓄足九成。银弓平举,一声轻喝,又是一箭射出。
众人只觉天色似乎一暗,一股劲风刮起。一名青衣大汉头上束发之带没有扎稳,居然被风带到了半空中,飞向紫衣人。
平静的海面,突然像被犁开了一条两尺来深的沟,随着银箭向那条舢板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