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眼中散漫无物,也不担心敌人环伺左右,心中反到觉得,要是被人一剑杀了还好些,就不要受这等委屈了。
有心拔剑去向风雪天问个明白,眼中又浮现出他之前那一望之间的眼神,虽然红得怪异,却是那般的温暖。
正在怔忡失神间,只觉脚尖被什么绊动,一个高大的黑影随即压了下来。仓促之间,已来不及避开,上身往后倾倒,卸去部分压力。同时伸出双臂往上一迎,死死撑住。
这时,方从失神中醒转过来,秀目仰面看去,压着自己的,正是那个刚在心底恨恨地念过一百遍的人,高挺的鼻尖距自己的脸颊不到一尺距离,鼻吸清晰可闻。
一颗芳心又羞又怒,想也没想,抽出右手一巴掌向上扇去。
谁知竟扇了个空。只因风雪天身躯沉重,灵儿左臂又太秀气,匆促之间,内力运用不够自如,支撑点倾斜,风雪天的身子翻动,刚好结结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
灵儿的右手走了空,只是右臂碰到了风雪天的脖颈,倒似她一把将风雪天搂在了怀里。
鼻端一痛,已觉喘不过气来,却是风雪天的鼻子刚好压在她秀丽的鼻尖上。
想要惊叫,可口也张不开了,被堵得结结实实的。嘴唇上塞着一大把茂盛的胡须,微微刺痛。
在胡须之间,有两片极柔软的物什,不偏不倚地盖在她的唇上。
海灵儿心头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空白。那是什么?怔了一刻,才明白过来:那是风雪天的双唇!
灵儿努力让灵魂归入窍中,不幸中的大幸,那嘴唇是紧闭上的。
双手奋力狂推,小腹一拱,双脚狂蹬,终于把风雪天顶翻。灵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顺手操起身边的软剑,一剑迅如闪电,向地上的风雪天刺去。
秀美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先前的委屈如果说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现在的愤怒,却如一把大刀在割着她的心。
风雪天神智已失。身上的内伤,和脑海挣扎的剧痛,让他在倒下之时,已完全陷入了昏迷。
此时,他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淡淡的月色中,灵儿的剑光眼看就要穿入他的胸膛。
在千均一发之际,风雪天右手突然动了,极其诡异地往自己胸口一撩,手掌中,牢牢地握着那柄血剑。
咣,火星四射,灵儿的剑尖,刚好刺在血剑的剑面上。
灵儿在出手那刹那,已感觉到不对。风雪天腼腆沉默,不可能这般大的胆子。虽然相识尚不足一天,但她心中,已把他当做可信之人。
只是怒气来得太快,已然收手不住,但力量已减了五分,位置也由咽喉转向了肩膀。
那血剑才能刚刚挡住。
这一挡,却把灵儿的火气彻底挡出来了。原来,刚才卸力那电光火石间所想的,完全不对。
这风雪天本身就是活的,就是有意要欺侮自己。
银牙一咬,手中剑旋风般刺出了十来剑。
这次,那血剑有了防备,乒乒乓乓,居然奇迹般地把每一剑都挡了下来。
灵儿只见风雪天依然躺在地上,头部从未抬过,四肢中,唯有右手挥舞血剑上遮下挡,动作机械怪异,却是十分迅捷。
满腔愤怒当中,也有些骇然。如果风雪天是有意在戏弄自己,就凭这一手,已不知高过自己多少。心中一动,突然住手不攻,只见那血剑抬在空中,停滞了数秒。似失去了目标,带着右手臂,缓缓坠下。
啪地血剑落地,右手垂在身体一侧,悄无声息。但那剑,依然握得那么牢,就像长在手臂上一样。
灵儿深深一呼吸,悄然向风雪天的脚尖移动两步,装作要离开一样,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剑向风雪天的脚心刺去。
事出突然,红光一闪,那血剑虽然奋力一伸,带动风雪天的上身向上一晃,但路途遥远,仍慢了半拍,已被灵儿的剑闪过。
这一剑如果刺实,风雪天这一条腿,怕是要废了。
剑尖已抵在鞋底上,那是沿海一带百姓家居时常穿的布鞋,便宜,却温暖。鞋已旧,灰扑扑的,有几处开了线,只勉强还能穿。
那鞋底,本来是经过千针万线的织纳,甚为结实。但现在已磨损了大半,变得极薄了。
剑尖已挨近了鞋底,再上前一分,就会鲜血四溅,薄薄的鞋底,对灌输了真力的宝剑来说,简直如一张纸一样容易刺破。
灵儿突然一声闷哼,身体连向右快速旋转了三圈,才把那一剑反馈之力消掉。
待站稳了脚步,脸色已是惨白,胸口如同受了浪潮的的冲击,震得双眉一蹙。
随即,脸上却颇有喜气,一丝淡淡的笑,从嘴角洇上脸庞,和那未擦干的泪混在一起,让人殊感奇怪。
灵儿虽闯荡江湖的年月甚少,心智也颇为单纯,但并非是一个头脑简单之人。
一个登徒浪子,戏耍一个武功完全不如自己的人,完全可以不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当然,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