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纯孝是清明现在的同班同学,也同宿舍,比清明小两岁,今年二十岁了。他个子有一米七四左右,脸庞清秀,就是太瘦了,瘦得皮包骨头,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挂在衣服架子上一样。鼻梁上架着副500度的近视眼镜,一不注意镜片就打烂了,因为脸庞窄镜架宽的缘故。听说他家里非常穷,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平时花钱全靠借,向班上富家姑娘李晖李晖父母开公司做生意,听说很有钱借得最多。
李晖美丽高傲,对人冷淡,但对魏纯孝借钱却来者不拒。魏纯孝十借九不还,李晖也不计较。有时大家看他俩在背人的地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猜测是李晖向他讨要借债的缘故。
刚进大学那会儿,大家彼此不了解。清明宿舍八个人住架子床,魏纯孝跟谁都合不来。他穷而懒散,脏衣服臭袜子到处乱扔,使宿舍里臭气熏天。文绉绉的宿舍长李宁说过他几次,他就和人家吵,很不讲理。不到二十天,除了清明,他和其他五个人都吵遍了,有时还差点打起来。
通常吵架的原因是魏纯孝在众多的坏毛病中有个最坏的毛病,就是爱穿他人漂亮而干净的衣服。他的衣服又脏又破,他看上别人哪件衣服,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穿上走了,等穿脏了又扔回到宿舍。宿舍里除了个别学生外,大家经济都不富裕,因此看到魏纯孝损坏了自己的衣服又心疼又气愤。他和清明没吵的原因是有几件小事改变了一切。
有一次清明的袜子破了,拿出张兰买的一双新的准备换上,由于上课就把袜子压在了枕头下。课后回来找不到袜子,眼一瞟看到魏纯孝脚上的新袜子,他笑了笑脱下自己的破袜子,等大家睡着后就着灯光补起来。他修长俊美,在灯下补袜子的动作使他身上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敛息了不少,静秀得像个大姑娘。他补袜子的专注使他没有注意到对面床铺上假寐的魏纯孝眼中闪过的一抹复杂的光。
另一次是有一天晚上下暴雨,魏纯孝半夜起来发狂病,大家厌恶而又束手无策。清明冲上去用强力把魏纯孝制住,搂着他坐了一夜。后来不久,魏纯孝把偷清明的袜子洗净放在清明的枕头上。清明看到后笑了笑,又放回到他的枕头下。再后来,魏纯孝发现他的脏衣服臭袜子都不见了,仔细寻找后才知道是清明洗净晾干后压在了他的床单下。
还有一次,宿舍里只有他俩,魏纯孝对清明笑着说:“你们个个幸福得都有家人陪伴,不像我孤身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清明听了后平静地说:“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当你看着全家人挨饿而无能为力时,你宁愿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饿死。你现在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没有拖家带口的责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说完不再说话,静静地看书,没注意到魏纯孝眼中又露出复杂的光。
学校有个外教英籍女教师Joans,三十岁左右,未婚,瘦而苍白,高傲自负,教课做实验非常严格,骂起人来语言尖刻,大家都很怕她。据说她过去有个亚洲恋人,两人爱得死去活来,最后那个亚洲男友弃她而去,从此Joans性格变得怪癖,憎恨所有男人,尤其亚洲男人。
魏纯孝学习吊儿郎当,她用尖刻的话挖苦过他好几次,甚至对他大喊大叫:“我讨厌懒散的学生,魏纯孝,我看不起你。”
有一次魏纯孝在清明跟前骂Joans变态,清明笑笑说:“你看她厉害,惹不起该躲得起,你那么聪明,怎么想不来这个事?”
魏纯孝感兴趣地问:“我聪明吗?我每次考试分数都很低的。”
清明又笑笑:“每门功课补考的人那么多,你每次都能考60分,这不是聪明是什么?”他接着开了个玩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的刻意所为。”这又让魏纯孝眼中现出复杂之光。
总之,清明身上无意之中流露出的善解人意的品质和思维缜密的特点,都给魏纯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魏纯孝经常逃学,夜不归宿。他大多数时间很穷,偶而也阔一次,就兴致勃勃地请清明吃饭(别人都不和他说话)。清明笑问他钱从何而来,他毫不隐晦地告诉清明,钱是赌博而来。
清明对他的生活态度不敢苟同,不过也不像别的同学那样随时准备着教育魏纯孝。他觉得魏纯孝已经成人,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何况他自己也很忙,没有心思和精力对别人指手画脚,所以他们相处得还算和睦。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发现魏纯孝不知何时改掉了偷同学衣服的习惯,不过都没敢吭声,害怕一表扬他又卷土重来。这次几个同学要来西北,魏纯孝也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因为他和其他同学合不来,就自说自话地单独行动,到明光市和大家汇合,没想到最后却独自来到了清明家,而且一蹲七天。
看清明回来,魏纯孝高兴地笑着:“清明,我在你家蹲了七天了,非常快乐,非常充实,这才是生活,才是家。”
说到家,他眼里又不易觉察地闪过一抹复杂的光,随即又笑着讨好地对清波说:“清波,你说是不是?”
清波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说:“谁和你说,真是闲得没事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