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真是至理名言。在张兰以为自己的苦已经熬到头了,什么都走向日程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怎么也想不到的灾难,让她的生活和工作完全改观,最终走向了奔溃。这些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想来真让人发狂。
一九九五年初夏,天气闷热而阴雨连绵。张兰已经适应了这样连日不见晴空的天气。可是平平却不是这样的。自从去年初接他到上海,也许是水土不服等原因,他一直小病不断,低烧、咳嗽。
张兰心里着急,写信告诉远在北京的清明,向他讨主意。清明回信建议她把孩子送回老家去。一来平平的身体在老家会好一些。二来清波已经上大学,清亮和清漪住校,爸爸常年在外打工难得回家。家里就妈妈一个人,她心里孤寂,平平送回去也是个伴儿。平平是她带大的,祖孙俩感情很深的。
张兰不愿意,回信说农村条件太差,妈妈一个女人在家,连个帮手也没有,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的,怎么能看好平平?再说,家里的大学生一个接着一个,清亮明年又要高考了,也需要钱。妈妈既要给家里的苹果树剪枝打药,又要种菜种瓜,还要去卖掉换钱。把平平送回去,她能忙得过来吗?平平越来越大了,男孩子调皮,爬高就低的,他的安全能保证?妈妈老了,能陪下来?
几次三番,几次三番,清明拗不过她,只好依旧让张兰带着孩子,心想你自己争刚强,看你怎么忙得过来?教书带孩子,够你受的。
张兰这里年龄大了,实在爱孩子,打破牙向嘴里吞,只好要紧牙关熬着。
去年,由于一个女教师请产假,张兰带了届六年级毕业班,会考成绩为全级七个班中的第三。后半年开学,学校又安排她带毕业班,接替的是一个成绩老是全级最后一名的语文老师的班级。
这位老师被下到了一年级当班主任,心里很不爽,觉得学校不给她面子,让她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可是她的失落都被忽视了。在竞争力加剧的当今社会,个人的失落已经不被大家重视了,有的只是冷漠。
兔死狐悲,张兰看到这个老师的失落,也感到事态炎凉,越害怕自己被淘汰了。因此她平时工作很认真,每天早早地把平平送到幼儿园等在教室门口,她自己就到学校跟班。幼儿园阿姨为此抱怨张兰,批评她同为教育人员,怎么不理解她们的辛苦?孩子送来得这么早,早到一个多小时,出了安全问题谁负责?
为此,张兰只有抱歉地笑笑,为人家阿姨买些礼物感谢,人家阿姨才不说什么了。而张兰自己,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感到身心疲惫。身体累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累,都累得不像活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歇一歇,过一过与世无争,的安静日子。
在她工作的学校,竞争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一把手刘校长制定了所有的制度,其核心是“一票否决制”。这个“一票否决制”涵盖的层面是多元的。主要是安全问题和教学成绩。教学成绩是一项重量级的硬指标,只要哪个班学生的考试成绩上去,其他的问题都好说。
张兰的搭档崔老师就是前年评课中打算和张兰切磋的那位男教师,经常对张兰发牢骚:“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呀?是在搞教育吗?是在培养人才还是培养垃圾呢?我们的学生除了做习题,什么活儿也不会干。我的侄女已经上大学了,学习成绩不错,可是不会洗衣服和袜子。她每周都要把脏衣服臭袜子装一袋子带回家,让我的嫂嫂洗干净晾干,周一再带到学校去,真正的废物一个!我的嫂嫂和老哥还为他们的女儿自豪呢。
我们学校的状况还不是一样?前几天我叫两个高个子男生帮我抬一张桌子到办公室。一个学生说,他没有抬过桌子,不会抬,不知手握哪里的好。看我瞪他,他振振有词地说:老师,我妈妈说“劳心者食于人’,说我学习成绩好了,将来会有人给我打下手的。
啧啧,你听听,这就是我们面对的学生和新时代的家长。瞧他们的素质和水准。我们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为社会做贡献,十万言话顶不住家长的一句话。你说,这样的接班人能担当胜任吗?屁,标准的饭桶一个,不过是群好吃懒做的考试能手和写字机器罢了。”他言辞尖锐,愤世嫉俗。
张兰默默地听着,没有吭声。她能说什么呢?心里五味杂陈,无奈又彷徨,心里第一次对死抓学生的考试成绩这种手段有了质疑。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学校制度乃至整个社会压力已经对学生的考试成绩答成共识,你不抓也得抓。不但要抓,而且要抓彻底。尤其在刘校长手下工作,成绩的提升简直到了极端的地步。他治校森严而专制,一切都是他说了算。除过了一些趋炎附势的亲党之外,别的领导是一个字也不敢说话的。
全国教育形势要求教师教书从“特色”上入手,刘校长在自己的心目中立马制定了“特色”计划。最明显的就是前面说过的“一票否决制”。你考试成绩抓不上去,“一票否决”,你所有的工作成绩就算抹杀了。你考试成绩上去了,安全工作出了问题,“一票否决”,你别的工作又没戏了。
如果你的教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