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道:“我知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只有这把刀,是不?王天寒,你有正直刚毅的性格,这胜过世上任何的财富,一个女儿家夫复何求?”
王天寒道:“阿燕,跟着我你会受苦的。”
高燕儿道:“我不怕苦,能跟你在一起,中怕是黄连它也是甜的!”
王天寒道:“我除了这把刀,别的什么也没有,让你吃什么、穿什么、住哪儿?”
高燕儿道:“在乱世之中,很多人没吃没穿,无家可归,甚至于有家归不得,要是到了太平盛世,但凭咱们俩两双手还怕没吃没穿,没地方住?找块幽静山林,盖上一椽茅屋,你种田,我织布,这就是咱们幸福甜蜜的日子。”
王天寒唇边泛起一丝苦笑,道:“我闯了大祸作了孽,‘天众帮’一处‘通天’分堂整个儿败在我这把短剑之下,‘天众帮’绝不会放过我,我是不是能等到太平盛世,现在还不敢说。”
高燕儿道:“人虽然是死在你这把短剑之间下,可是人并不是你杀的,而是‘墨香教’杀的,是不?”
王天寒脸上的肌肉起了一阵抽搐,道:“可是血腥沾满了我的双手,人家看得清清楚楚。”
“不,王天寒。”高燕儿道:“我看你这双手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王天寒道:“谢谢你,阿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沾了满身罪孽,沾了满手的血腥,纵然是跳进长河里,也无法洗得干干净净,恢复本来。”
高燕儿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王天寒道:“这是瞒不了人,也瞒不了自己的实情,不是么?”
高燕儿道:“你为别人做的那些事呢?不说了?我不认为你有什么罪孽,纵然有,你不是已经在赎罪了么?”
王天寒道:“我确为别人做过不少事,可是我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沾在我手上的血腥,一点也没掉,怕只怕它会跟着我一辈子。”高燕儿道:“那是你自己心里作祟,我却认为你大可不必这么责备自己,有道是:‘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你是在怎么一个情形下杀人的,你清楚,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要照你这种想法,所谓悬崖勒马,苦海回头,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几句话根本就不存在了。”
王天寒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两眼猛睁,双眉陡扬,道:“恨只恨我自己经不起打击,恨只恨‘墨香教’那妖妇害了我,只让我找到她,我非杀她不可。”
高燕儿道:“王天寒……”
王天寒冷然说道:“阿燕,你知道,是她害了我,她要是一刀杀死了我,我还不会那么恨她。”
高燕儿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天寒,你可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
王天寒呆了一呆,道:“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为什么?”
高燕儿道:“她没家,没亲人,要不然她不会流落到‘墨香教’这个淫邪的组织里,她跟着‘墨香教’到处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把她一生的幸福,青春却埋葬在‘墨香教’里,她以姿色惑人,牺牲色相,成为一个人人不齿,羞与为伍,甚至于会吐她一口唾沫的****邪恶女人,人人都以为她害了人,岂不知受害最烈最大的是她自己。”
王天寒道:“我不这么想,我认为她是这世上最淫恶,最无耻,最可恨的女人,她自作自受,不值得人同情,她一身的罪孽万死难赎。”
高燕儿道:“也许因为我是个女人,我在‘墨香教’里呆过,我觉得她很可怜,我也很同情她。
”王天寒道:“她怎么能跟你比,她不配你曾经是‘墨香教’里的人,可是你是‘墨香教’的一个圣女,一朵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墨香。”
高燕儿摇摇头,道:“我只比她幸运些而已,我有个良知不泯,不肯同流合污的大师哥,她没有……”
眼圈儿一红,道:“大师哥他也太痴,太傻了,为一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淫邪女人,值得么。她并不是真心爱他,只是在玩弄他,大师哥他那么聪明个人,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
王天寒道:“无论什么事,往往是当局者迷……”
高燕儿忽转话锋,道:“王天寒,咱们歇够了,该走了,干爹还等着咱们回去报信儿呢。”
王天寒道:“人海茫茫,宇内辽阔,要找两个人……”下游方向忽然传来砰地一声水响,像是一块石头掉进了溪里。
王天寒两眼一睁,寒芒外射,霍然转注。
高燕儿道:“有人?”适时一阵哗喇哗喇的水响传了过来。
王天寒道:“下游有人。”小溪弯弯,那弯曲处正好有一小片树林挡着,所以没法看见下游的情形。
高燕儿道:“不是有人挑水,便是有人洗衣裳,不关咱们的事,走吧。”她站了起来,王天寒抓起他那把紫金刀,跟着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阵呻吟从刚才水响处传了过来。
高燕儿一怔,道:“王天寒,你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