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你的,一个人要是到了神智不清的时候,他就跟个纸糊的人一样,用指头一点就是一个洞,一个人要是受了某种打击,他最需要的是安慰,有谁在这时候给他安慰,他就会任谁牵着走。”
王天寒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她的,高燕儿她很清楚。
她也明白,眼前这老道说的每一句,都是无法驳斥的正理,她有点心动了,也有点相信王天寒是落在“墨香教”手里了。
同时她更明白,眼前这老道既然找到了她,是绝不容她不跟他走的,好在绝无心的伤并不需要她救治,她陪着他也只是帮他洗洗衣裳,做点不问轻重的琐碎事。
权衡一下利害,她点了头,道:“好吧,我跟你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跟我那位朋友说一声去,他正在养伤,我不能照顾他已经够愧疚的了,总不能再来个不辞而别!”
她转身要往茅屋走,老道伸手拦住了她,道:“我既然带你走,不能让你有后顾之忧,更不能让你对不起朋友,这样吧,我身上带得有灵药仙丹,让我进去看看他的伤势,给他敷上药再走。”
高燕儿脸色一变,忙道:“不,他不愿意见生人,还是让我去吧!”
她要跑过去,却被那老道一只手抓得紧紧的,她没有办法挣动分毫。
老道又笑了,高燕儿只觉他笑得狰狞,尽管这时候她后悔自己过于顾惜,刚才倒不如给绝无心来个不辞而别,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那老道笑着说道:“小姑娘,听我的话,我这个人不同于别人,我能医治他的伤。”
话完这话,他松开手往那座小茅屋行去。
高燕儿心里好急,她想追过去拦阻老道,可是她两条腿重逾千斤,挪不动分毫。
这条小溪离茅屋不远,她要是喊一声,茅屋里的绝无心一定听得见,可是她张了几次嘴,就是喊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心里很明白有什么用,眼看那老道已走近坐落在峭壁下的那座小茅屋!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老道走进了那座小茅屋,又眼睁睁的看着那老道从那座小茅屋里走了出来,没听见绝无心有任何动静。
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绝无心跟“墨香教”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墨香教”却连一个受了伤的人都不放过。
她先认识了王天寒,如今王天寒沉沦了,堕落了。
她后认识了绝无心,绝无心却带着重伤死在那一根根木头钉成的“病榻”上。
那黄衣小胡子想强暴她,也死在绝无心之手。
再往远处想一想,她的大师哥对她好,却也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想想,她几乎怀疑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有人说女人是祸水,难道她就是祸水?
老道走过来含笑拍了拍她,道:“小姑娘,你可以放心跟我走了,我已经给你那个朋友敷上了道家灵药,不出三天,他的伤一定会好。”
高燕儿恨透了“墨香教”,恨透了眼前这没有人性的老道,可是她却无力把老道怎么样,尽管她可以动了,也能说话了,她表面上是一片平静神色,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你,这样走,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老道笑道:“小姑娘,你真是个既聪明又懂事的人,跟我走吧!”
伸手就要去拉高燕儿的手。
高燕儿往回一缩,道:“你放心,我会跟你走的!”
老道又笑了,没再拉她,迈步往柳林内走去。
高燕儿默默地跟了过去,她没有回头再看小茅屋一眼。
黄昏时候,太阳偏了西!
霞光万道,这条小溪在源头上被染红了。
一阵阵的倦鸟掠空飞过,投向山上那林木稠密处。
柳林里走出个人,是文不值,他手里还提着一件湿淋淋的黄衣裳。
文不值似乎走了不少的路,神情有点疲累,他站在柳林外呼了一口气,抬眼缓缓的四下打量着!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茅屋那两扇散开着的门上,茅屋里没点灯,黝黑黝黑的!
他走了过去,手里仍提着那件湿淋淋的衣裳,这件衣裳想必他是从下游捡来的,然后顺着这条小溪找到了这儿。
他到了茅屋前忽然停了步,似乎闻见了什么气味,那朝天鼻子用力闻了几闻,然后就像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忽然闻见烤鸡儿一样。
半响过后,他从茅屋里出来了,一双眉锋皱得深深的,目光转动,四下里看着。
忽然,他目光凝注一处,那是小溪旁刚才高燕儿洗衣裳的地方。
他闪身掠到了小溪旁,低头看看,小溪旁那湿软的地上有两条清晰的脚印,一对是女儿家的,另一对比较大,显然是男人家的,而且是双圆头宽底的鞋,这种鞋并不常见。
再看看,旁边还有脚印,有几对走向茅屋,有几对走向柳林,不过只几步路就看不见了。
文不值一双眉锋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