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秋明月,此刻听了这番话也不由得嘴角抽搐,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或者产生错觉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从前温润如谪仙的凤倾玥?他怎么可以那么淡定的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于是惊讶过度的她,突然爆出了一句话。
“你没发烧吧?”
哪知某人很淡定,微微一笑。
“你忘了,我是神医。”
言下之意是,我自己发没发烧我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发烧了随便一个方子就解决了。总而言之,他就想表达一个意思。
我很正常。
可这种正常看在秋明月眼里,却觉得非一般的诡异,非一般的不正常。
“你要扮女人?”她很怪异的看着凤倾玥,幻想着他穿上女装的样子。厄…貌似…倾国倾城?
她眼神实在过于暧昧和猥琐,以至于淡定如山的凤倾玥也不由得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阿璃没告诉你十多年前…”
秋明月立即就想起以前凤倾璃说他娘被大火烧死的那一晚,凤倾玥扮作宫女去救他。
“你想故技重施?”
她神色漠然,忽而眼神带了几分讽刺与凌厉。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凤倾玥怔了怔。
秋明月却已经倒床就睡,“一个从来对我谎话连篇一直都在做戏的人,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凤倾玥眼神里浮现几分黯然,“青…”
“鼎鼎大名的第一公子,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时刻想着的都是怎样算计怎样谋取最高利益。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为了我而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凤倾玥沉默了,眉眼隐在黑暗中,有种看不懂的深邃和凄艳。
秋明月盯着帐顶,语气越发讥诮。
“一个视责任与使命大过一切甚至连自己所谓的爱人都能痛下杀手的人,凭什么让我把腹中孩子的生死交予你的手?你的祖先灭了我祖先的国,你又几次对我有杀心,我如何能相信你又是在玩什么阴谋诡计骗取我的信任?”
“容烨风流多情,天下无数女子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又何必留恋一个怀着孩子的有夫之妇?”
“凤倾玥身份高贵素来又有贤明,一生之责在于大昭皇权江山,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救一个敌人的孩子?”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累了。
“刚才躲在帝寝殿外面那个人是你吧?”她讥诮的笑了,“你看到了,我亲手弑父,丧尽天良,十恶不赦——”
“青儿。”
凤倾玥打断她,声音难得的有了一丝沉痛。
秋明月睁开眼,很认真的打量她,然而那眼神又似乎更多的还是讥嘲。
“不要以你这副面孔这样叫我,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凤倾玥脸色似乎白了白。屋子里没有灯,然而她仍旧能够凭着高深的内力和天性的五识灵敏看清他的所有表情。
痛快吗?
不,原本她以为当她被那些欺骗所伤再说这些话来报复他,至少会心中快意。然而没有,心中除了疲惫就是荒凉。
她又转过头,看着漆黑的帐顶,声音淡漠而清冷,像这夜被血腥染透的月色。
“你现在可以去告诉国师,甚至告诉外面那些朝臣百官,说我弑父,说我篡权多位,说我陷害皇室宗亲欲斩杀亲姐甚至陷十万将士性命不顾,只为一己私欲。去吧,我保证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这静曦宫就会被西戎所有将士百官包围。不出一刻钟,我就会被人践踏成肉泥,包括我腹中的孩子。”
“我死了,西戎的皇室宗亲全都死了,西戎大乱。轩辕逸如今又被你们控制着,你大可以以此作为要挟让轩辕和大昭联手出兵西戎,平分天下。嗯,以你天下第一公子的声誉以及智谋,还怕不能统一天下么?”
她眼神嘲讽,语气厌恶而森寒。
“女人算什么?你们男人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江山权利。女人嘛,不过是用来平衡势力的棋子而已。你们姓凤的,不都是如此吗?”
凤倾玥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奈苦笑。
“青…你非得如此…”
“我累了。”
秋明月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跟他多说。她的确累了,不止身累,心更累。
凤倾玥看了她半晌,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秋明月压抑的哭泣声,到此时才真正响起在这漆黑的夜里。她咬着被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出声。她一直是坚强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处于何种环境,无论是苦是难,她从不轻易落泪。只因为眼泪是弱者的代名词,她不要柔弱也不要懦弱。
从离开大昭,离开那人的庇护,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想方设法的瞒着自己怀孕的事实。在孤立无援下,甚至不惜利用司徒睿对她的感情。她不想要什么皇权江山,也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然而很多事情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