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代全家说了句心里话,贵和景怡都好奇打量着亮,巴望他能给出明确解释。
但亮做出的解释毫无亮点,他说:“男人娶到一个喜欢花钱的老婆,唯一的出路就是变得喜欢挣钱。”
三人齐声反问:“就这么简单?”
亮烦躁点头,贵和持高度怀疑精神,看二哥对待二嫂的态度,怎么也不像肯为对方做牛做马的样子。
景怡也疑惑,但视线角度不同,自言自语说:“他二婶看起来不像挥霍无度的人啊,能花多少钱?”
亮无语。
“金师兄,您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士,消费观与我们这些平民不同。十几万块钱一个的包,在您看来,大概和民工的蛇皮编织袋没啥区别,我们就不行了,要买奢侈品,只能削尖脑袋,用血汗去挣,月初我刚给她买了条宝石项链,欠了七万多卡债。”
贵和见过那条项链,纯正的祖母绿配铂金镂空镶嵌工艺,那天美帆戴着它出门参加婚礼,据说亮相时连新娘子都方斯蔑如。
“二、二哥,那项链那么贵啊,是二嫂吵着买的?”
“不是,她只是拿着杂志问我好不好看。”
“那您说什么了?”
“没什么,叫她别烦我。”
“……可是您后来又偷偷去买来送给她,二哥,我觉得您好像……”
贵和说不出口,亮的这种既像s又像m的混合属性令他倍感抓狂,想不通他为何干出如此精分的举动。
他不知道,他的二哥如此精分已有些年头,亮了解美帆是那种面子比命重要的女人,让别人鉴赏的东西一般是她心仪或相中的,当然,她不会明确索要,也不会婉转暗示,但只要她多盯着那些图片网页看上几分钟,亮就能准确计算出她对该事物的渴求程度,从而毫不犹豫掏腰包。
这毫不犹豫归结于十多年前种下的心结,他将之深埋于心,从不以片叶示人,表面望去一马平川,实则地底已是盘根错节。
因掩饰妥当,旁人包括美帆都不知晓这一隐衷,秀明夫妇例外,因为当年他们是亲眼目睹其如何落地生根的。
“贵和你明天要考试,快去睡觉吧,你,带千金回屋去,别让她瞎掺和。”
贵和景怡估计秀明要单独训话,老老实实退场。秀明待家人们各归各位,一楼渐渐安静后,低声问亮:“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放不下亲家母当初那些话。”
他的脸像调色盘,加入许多同情的颜料,变得柔和不少。
亮自嘲苦笑:“不是介意她的话,是想履行自己的承诺,古人云‘男子汉,生来一诺比黄金,岂肯风尘负此心’,人要言而有信,总不能等时过境迁后就不认账。”
他避开秀明的眼睛,那样的目光会令他感觉自己是条可怜虫。
秀明确实当他是虫子,还是条作茧自缚的虫,不知第几次沉沉长叹:“当初你和亲家母谈判时我也在场,红口白牙,咱们不能抵赖。但这些年你已经为弟妹创造出相当不错的物质条件了,独栋别墅、马萨拉蒂还有数不清的衣服首饰,她现在过得是标准的阔太太生活,她妈妈心里应该有数,你又何必再苛求自己?醒醒吧,你是老公,不是劳工!”
“目前是刚刚到达她母亲的要求,要维持这种状况还得我继续拼命。”
“弟妹的意思呢?她也心安理得吸你的血?”
“她没有吸我的血,她从不主动问我要钱要礼物,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和丈母娘之间的约定。”
“那不就结了,只要她心满意足,管丈母娘什么事,你娶的是她,又不是她妈。”
“……您又不是没见识过我岳母的手段,那老太太滚油般的脾气,沾一沾掉层皮。每次来我们家看女儿,都要不动声色视察她的吃穿住行,生怕我亏待她。有一年,美帆的师妹去尼泊尔旅游,捎给她一条扎染丝巾。那丝巾质量不好,但美帆爱它颜色鲜艳,当天系着回娘家。我岳母不高兴了,旁边没人时就在我耳边念‘你看我们帆帆多会替老公省钱,戴这么廉价的丝巾,还乐得跟朵花儿似的,她当初在家时,我拿同样的东西给她擦手她都嫌糙’。态度不算坏,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怨我吝啬,舍不得给她女儿买高档货。”
“这也太过分了!皇帝嫁女儿也没这么嚣张的,你干嘛受这窝囊气,跟弟妹实话实说,看她什么意思!”
“算啦,美帆不像大嫂那么会处事,我要是跟她说实话,她一准找她妈妈大吵特吵。当年为咱俩的事,两家闹得沸反盈天,好容易双方妥协,我宁肯多忍几口气,也不想再生事端。”
“你只顾挣钱,没时间陪弟妹,又不说自己有苦衷,她怎知你忍辱负重,还以为你变了心,每天从早怨到晚,都快成祥林嫂了。这种左右不是人的日子你打算过一辈子?我看要不了多久准出大乱子,今天这件事就是个信号!”
“唉,再熬一阵子吧,事务所正在扩张规模,也许到明年,部门人事扩充以后我就能放手一部分工作,到时大概会轻松一点。”
亮的这些话多少含有